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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語電影踏上生死線?--訪北京電影學院教授黃式憲
 文/楊子

  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以來,華語電影在國際上頻獲大獎,在去年的戛納電影節(jié)上,三部華語電影捧走了四個獎項!最近,李安的《臥虎藏龍》又鋒芒直逼奧斯卡……與這種榮耀極不相稱的是我們的電影市場日益萎縮,隨著加入WTO的日子一天天臨近,華語電影已經(jīng)到了生死存亡的關(guān)頭……

李安導(dǎo)演的影片《臥虎藏龍》獲得奧斯卡10項提名。

  ● 不久前,權(quán)威英文雜志《視與聽》評出1981年以來41部世界最佳電影,中國兩岸三地共有10部影片榜上有名(它們是臺灣導(dǎo)演侯孝賢的《悲情城市》、《好男好女》,楊德昌的《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蔡明亮的《愛情萬歲》;香港導(dǎo)演王家衛(wèi)的《重慶森林》,內(nèi)地導(dǎo)演張藝謀的《大紅燈籠高高掛》、《紅高粱》、《菊豆》以及陳凱歌的《霸王別姬》和《黃土地》)。西方業(yè)內(nèi)人士由此預(yù)測21世紀華語電影將成為世界電影的主流。最近,王家衛(wèi)、楊德昌和李安的新片又在國際間大獲好評。但這種輝煌似乎與日漸黯淡的電影市場恰成反比。您是怎么看這種矛盾的情形的?

  黃:大陸的電影市場很艱難,已經(jīng)到了一個死點。比起其他領(lǐng)域的改革,電影這一塊最封閉,我們從來沒有把電影定位在一種文化產(chǎn)業(yè)上。改革的進程很漫長,各領(lǐng)域改革的進展也很不均衡,電影可以說是計劃經(jīng)濟舊體制殘留的最后一片綠洲。作為一門產(chǎn)業(yè),我們的電影市場做得很不徹底。1999年,由于美國轟炸了我駐南斯拉夫大使館,自5月始的半年里國內(nèi)就停映了美國電影。按說沒了美國電影這一年我們應(yīng)該做得很好,為什么我們的票房還是打了敗仗?

  據(jù)官方公布的數(shù)字,1991年度總票房是23.6億,此后逐年下滑,1999年國產(chǎn)片全年的產(chǎn)量是102部,但票房不到9億,而維持全國電影再生產(chǎn)的生死線是10.5億。按理論概率,大陸電影市場如果做得好,80億不成問題。如今這么萎縮就沒有人來投資電影了。2000年市場依舊慘淡,令人寒心。

  困難的是,我們至今并未建立全國電腦聯(lián)網(wǎng)的票房統(tǒng)計系統(tǒng),拿不出一個準確的票房數(shù)據(jù),沒有形成產(chǎn)業(yè)化的管理。體制改革在電影領(lǐng)域里走得太慢了,有時甚至走一步退兩步。現(xiàn)在金融、電訊領(lǐng)域的改革走得多快啊,那種速度在電影這一塊是不可想象的。入世后,整個挑戰(zhàn)迫在眉睫,不調(diào)整也得調(diào)整。好萊塢為拓展其中國市場,早就在謀劃并步步為營了?磥砦覀兊碾娪爸挥械搅怂傈c才能引起震驚。

  ● 《臥虎藏龍》剛剛獲得了奧斯卡獎10項提名,您怎么看?

  黃:《臥虎藏龍》如此走紅,但它是否代表了中國本土文化?能否體現(xiàn)華族本土文化不可替代的特點和深度?《臥虎藏龍》其實只得皮相,卻失落了中國武俠文化里的俠義精神,僅僅是好萊塢打的一張中國牌。劇本有很多硬傷,人物失諸平面、類型化。作為一部新武俠片,它更多地停留在技術(shù)層面,在將數(shù)碼技術(shù)和傳統(tǒng)特技糅為一體以開掘武打魅力上是有新意的,但所制造的不過是視覺的奇觀,是美國人眼里的中國式的西洋鏡。李安真正的杰作是三部曲《推手》、《喜宴》和《飲食男女》,它們對傳統(tǒng)久遠的中國式父權(quán)展開了種種揶揄和嘲諷,堪稱中國父親三部曲。后來的《理智與情感》、《冰風暴》和《臥虎藏龍》,則無非是對好萊塢無奈的迎合,抑或只是功利性的妥協(xié)。李安現(xiàn)在的榮耀僅僅是屬于個人的,因為《臥虎藏龍》的成功對臺灣本土電影局面的改觀不能起到任何作用。這是一次苦澀的倒退。表面的榮譽只是一個肥皂泡,背后是美國八大公司的利益,大陸的合拍公司所起的作用是微不足道的。

  ● 楊德昌的《一一》呢?我聽見幾位非常挑剔的年輕導(dǎo)演盛贊這部片子,而且它在國際上也非常引人矚目,獲得了多個電影節(jié)的最佳外語片獎。

  黃:《一一》我還沒有機會看到。楊德昌是臺灣新電影的主將之一,他的《恐怖分子》和《海灘的一天》是非常杰出的,呈現(xiàn)出清新的現(xiàn)代人文蘊涵,近期作品則較時尚化并向年輕人靠攏,其新作值得關(guān)注。

  ● 王家衛(wèi)的《花樣年華》在海內(nèi)外都獲得了極大的成功。

  黃:《花樣年華》拍得很聰明,其中有濃郁的懷舊情結(jié)。欲愛不能愛、道德制約的故事。梁和張的床戲剪掉了,目的就是要他們之間根本沒有一點肉體的東西。他們處在道德自守的角度,很苦悶,中國封建道德桎梏下不可逾禮的東西,包裝得非常時尚(如上海式旗袍)、非常好萊塢,深度有限。它有助于香港本土電影市場的發(fā)展,它畢竟不是為好萊塢拍的。

  ● 您經(jīng)常在國際上走動,您覺得華語電影最吸引西方人的是什么?是武打功夫,是古老的東方景觀、器物和情調(diào),還是人性本身的力量?

  黃:西方人看中國和中國人看西方一樣。他對你陌生時什么都能蒙住他!杜P虎藏龍》是武俠文化的皮相吸引了他們,真正吸引西方的是華族本土文化底蘊及其人性的深度發(fā)現(xiàn),比如《城南舊事》,寫鄉(xiāng)愁,寫懷舊,開掘了人性的深度,有濃郁的東方味道,而李安的三部曲也具有恒久的藝術(shù)魅力。某些魅力是曇花一現(xiàn)的,《臥虎藏龍》就是。一部還可以,三部就會倒了他們的胃口。中國式武打功夫是美國影片里沒有的東西,只有皮相,不涉人文精神,真正打動他們的是我們的俠義精神,是蘊藏在其中的東方美學和華夏文明,這才是恒久的魅力。

  ● 您認為大陸、臺灣、香港電影各自最大的優(yōu)勢和魅力、最具競爭力的特色是什么?

第50屆柏林電影節(jié)上張藝謀導(dǎo)演的《我的父親母親》榮獲銀熊獎。

  黃:臺灣電影保留了很多中國古典的文化,也有日本殖民半個世紀的影響,經(jīng)過六十、七十年代的發(fā)展,一直到侯孝賢、楊德昌、李安、蔡明亮、林正盛、黃明川等,從他們的創(chuàng)作脈絡(luò)上看得出華族文化一直在向前發(fā)展,并且不斷在現(xiàn)代、后現(xiàn)代的文化空間里找到新的生長點。

  香港電影長期以來缺乏國家文化的身份,它在中原文化的邊緣生長出一種草根/平民文化,帶有嶺南地域風情特色,是既多元又富于民間性的,接近普羅大眾的文化。它又善于借鑒好萊塢電影工業(yè)的長處,取得了電影產(chǎn)業(yè)化運作的經(jīng)驗,比如邵氏、嘉禾等都發(fā)展出一套東方好萊塢式的制片格局。他們在電影工業(yè)管理方面很先進。他們發(fā)展出了適合大眾娛樂消費的新類型新模式。離開這個產(chǎn)業(yè)化的地基,任何藝術(shù)片、類型片都不可能生長。大陸電影目前從香港只學到了調(diào)侃和無厘頭,真正有文化的優(yōu)秀的東西,如徐克、嚴浩、許鞍華、關(guān)錦鵬、王家衛(wèi)影片中最棒的、最具多元活力的東西,我們沒有學到。

  ● 您對第五代的現(xiàn)狀怎么評價?

  黃:第五代的黃金時代已經(jīng)過去。80年代他們有一個高峰,90年代漸漸滑坡,《風月》和《搖啊搖,搖到外婆橋》都體現(xiàn)了他們?nèi)宋膹埩Φ哪撤N失落和藝術(shù)立場的搖擺。雖然90年代后期張藝謀開拓出一個平民化的空間,但對他來說,《秋菊打官司》是一個他現(xiàn)在也無法超越的高度。第五代導(dǎo)演實現(xiàn)了幾代中國電影人的夢想,把中國電影推向了世界。他們后來的某些調(diào)整和搖擺也是可以理解的。張藝謀、陳凱歌目前是江郎才盡,他們的閃光點、爆發(fā)點像噴泉一樣,已經(jīng)噴發(fā)完畢。到《幸福時光》已經(jīng)有點慘不忍睹了。這個階段可能是他們最困難的時候。今后他們會怎么走,誰都無法下斷語。他們的銳氣已經(jīng)磨損了,但他們的二度崛起是可以指望的。不多久,他們和新生代會有一場角逐和較量。

  ● 您認為新生代中哪些人可以和張藝謀、陳凱歌較量一番?

  黃:作為個人,新生代里目前還沒有一個人可以和張藝謀抗衡。除了藝術(shù)的功力和人生閱歷上的不足,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資金。電影是靠錢堆起來的,新生代拿不到那么多錢!短K州河》1997年開始前期籌備,1998年夏初就拍完了,僅用了不到100萬,但直到2000年才拿出來,因為另外的100萬遲遲不能到位。婁燁手里目前還有一個劇本《紫蝴蝶》,我看過,很好,將30年代的一個浪漫傳奇演繹得很精彩,但需要資金800萬──1000萬,他眼下籌不到那么多錢來拍。

  大陸的新生代已經(jīng)有了十多年的成長歷史,有了五六十部作品,媒體上報導(dǎo)的只有10來部,他們已經(jīng)在國際上獲了好多獎,如《冬春的日子》、《周末情人》、《小武》、《站臺》、《郵差》、《蘇州河》……《蘇州河》非常出色,在德國一個禮拜的票房就把200萬的成本收回了。賈樟柯的兩部作品在歐洲反響已經(jīng)很大,大名鼎鼎的法國《電影手冊》主編專門采訪了賈樟柯并且寫文章大力表彰《小武》。我們對新生代扶植太少了。但新生代一定會成為張藝謀、陳凱歌之后再度為中國電影獲取榮耀的群體。

  ●中國加入WTO后,您認為最具市場競爭力的華語導(dǎo)演是哪些人?

  黃:陳凱歌、張藝謀、張元、婁燁、路學長、王小帥、管虎、何建軍、賈樟柯都很有希望,還有胡玫、李少紅、寧瀛、張揚、施潤玖。張揚非常善于走時尚與個性結(jié)合的市場路線,知道如何包裝。異瑪電影公司的羅異是一個美國小伙子,他沒帶一分錢就進入了中國電影市場。他是依托于西安電影制片廠,再去找銀行和海外的投資。他找了一些年輕導(dǎo)演合作,拍健康而好看的電影,屢戰(zhàn)屢勝,藝術(shù)、市場雙報捷。這樣的新人文生長點在電影產(chǎn)業(yè)化、市場良性化以后會有很好的前景,現(xiàn)在是像噴泉一樣一小股一小股噴出來的。上海電影制片廠也在有意識地扶植自己的新人,吳天戈的《女人的天空》是輕喜劇,很有商業(yè)味,還有李欣的《我血我情》和李虹的《伴你高飛》等,形成「海派」新一族。臺灣最有實力的還是侯孝賢、楊德昌、蔡明亮、李安、林正盛、張作驥等人。李安經(jīng)過摸索,也會調(diào)整自己,某一個時期的游移,可能是生存的需要,暫時妥協(xié)不意味著全部的妥協(xié)。即使是《臥虎藏龍》,如果沒有任何價值好萊塢也不會花那么大的力氣去做。香港的王家衛(wèi)、徐克、許鞍華、關(guān)錦鵬、王晶、杜琪峰、陳可辛、陳果等,都是可以期待的。華語電影一定會開拓出自己的空間。

  ●李安在美國拍過《理智與情感》、《冰風暴》,吳宇森去好萊塢拍了《斷箭》和《諜中諜2》,陳凱歌為美國公司拍的《溫柔地殺我》也剛剛殺青。如果有更多人追隨他們?nèi)チ撕萌R塢,華語電影會不會陷入一種更加危險的境地?

  黃:吳宇森、成龍、李安、周潤發(fā)、陳沖,《臥虎藏龍》、《花木蘭》、《尖峰時刻》、《龍旋風》、《紐約的深秋》……好萊塢為什么要打中國牌?因為他們對中國這塊極大的電影市場垂涎已久。但他們的中國通并不能解決問題。《花木蘭》不能迎合中國人的心態(tài),打不過《寶蓮燈》和《大鬧天宮》!洞篝[天宮》絕對可以打敗《獅子王》。以前我們的水墨動畫《牧笛》,可以說是全世界獨一份,因為它是沒有輪廓線的。成龍以前的電影里體現(xiàn)了中國人的俠義精神,后來他的電影本土色彩越來越淡,到《特務(wù)迷城》才有所扭轉(zhuǎn)。香港學者已經(jīng)提出吳宇森和成龍的危機,他們在美國只能拍美國投資者指定的電影。說句笑話,他們是不是梁山好漢被招安了? 當然,去好萊塢的人也是動機不一的。他們也可以去偷師。暫時降低段位不等于完全妥協(xié)。陳凱歌如果有一部片子在美國火爆起來,當然是一件好事。1979年,德國有兩部片子在美國打響,一部是《瑪麗婭.布勞恩的婚姻》,還有一部是《錫鼓》,美國人排成長龍去看這兩部德國電影,史無前例。德國新電影崛起之前也是好萊塢電影覆蓋德國市場,這以后,德國電影站住了,能與好萊塢抗衡了。

  ●以您的觀察和了解,今天的華語電影在國際上境遇如何?大陸導(dǎo)演一度寄望于先在國際上獲獎然后打入國際市場,再返銷到國內(nèi)市場,獎是獲了不少,但市場究竟如何?

  黃:在美國,除非你被他所用,想打美國市場是做不到的!痘幽耆A》在歐洲可以,在美國就不行。要想進入美國市場,你就得先變成好萊塢。你若把李安等人在美國獲得的榮耀看成是中國的,那就有點阿Q。不是那么回事。他們有不可向外人道的苦衷,制片人控制了他。《臥虎藏龍》的宣傳費相當于制片成本的50%──70%。美國好片子的宣傳費通常是制片成本的30%、50%和80%。《花樣年華》如果拿出大把的宣傳費打美國市場,美國人也會看,但香港拿不出這筆錢。

  ●加入WTO以后,會有更多的外國電影尤其是美國電影進入中國。陳凱歌在一次座談會上曾經(jīng)毫不猶豫地說,如果每年有三五十部外國大片進入,中國電影將全軍覆沒。我們對這種危險似乎還沒有任何對策。我們真的會被吃掉嗎?

  黃:入世帶來的是危機和希望并存。最大的可能就是,在全球化的文化空間里,市場的壁壘被打破。1999年11月15日我們已經(jīng)和美國人就中國「入世」簽訂了雙邊協(xié)議,入世后的進口片從入世前的每年10部增加到每年20部,幾乎半個月就有一部美國電影上映。以后是逐年往上滾動,每年30部,40部。三年以內(nèi)這些進口片還是由中影公司代理發(fā)行,三年后,美國電影商將長驅(qū)直入,直接在中國做發(fā)行,可以有他們的首輪院線,美國資金可以參與影院的環(huán)境改造,其股份可達49%,某些地方美國可以拿到51%的份額,完全由他們說了算,這樣他就可以把美國的優(yōu)秀電影在10──15個城市他們能主控的影院里推出。那時我們的電影就會被逼到絕路。

  入世會將本土電影壓到很困難的境地,但就像一個皮球一樣,你拍得越高,它反彈得就越高,這是歐洲人提出的文化反彈的概念。在全球化的過程中,這種反彈會導(dǎo)致本土化和全球化的對峙。歐洲也有一個與好萊塢對抗的問題。中國文化從來沒有被異族文化所吞沒。中國文化這么悠久,我們又處在一個劇烈震蕩的歷史時期,將來我們的藝術(shù)家的題材資源和表達空間一定會有一個全新的拓展。我們的本土化的反彈可能要持續(xù)八年,入世后的頭三年最困難。但好萊塢的神話并不是不可打破的。日本電影曾在好萊塢霸權(quán)的陰影下死了十年,當時好萊塢在日本擁有80%──85%的市場占有率,但現(xiàn)在他們的市場份額是各占一半,打了個平手。韓國電影也曾經(jīng)兩次打敗好萊塢,一次是在1988年推出的《生死諜變》,另一次是去年的《共同警備區(qū)域JSA》,靠的都是年輕導(dǎo)演的作品。

  華語電影的新紀元一定會到來,在本世紀的上半葉就能見分曉。第一個十年會非常困難。但隨著中國的國力日益強盛,我們在文化上的底氣也會越來越足。

  ●我們的票房很悲慘,這使得我們在世界版圖上幾乎是一個電影小國。但如果把華人世界的電影精英集合在一起,應(yīng)該是一股很重要的力量。

  黃:華人電影有很大的空間。除了大陸、港澳臺的電影,世界各地的華裔電影也頗有成績。王穎是其中一個突出的代表,他的《尋人》、《點心》、《一碗茶》和《人命賤如廁紙》無不樸素地描繪出了身處他鄉(xiāng)異國華人命運的辛酸,1993年他推出了力作《喜福會》。陳一民、周之介等1979年在美國創(chuàng)立的亞美電影節(jié)(AAIFF)一年年辦下來,大大地推動了亞美人(泛指華裔、日裔、韓裔等亞裔美國人)獨立電影制作的發(fā)展,其中華裔導(dǎo)演的重要作品有陳一民的《糙米》、周之文的《移民世界》、曾奕田的《紫禁城夜總會》,還有崔明慧的紀錄片《密西西比三角洲》等。90年代初又有陳國輝、劉賀曼、王米雪等新人相繼涌現(xiàn)。此外,加拿大、澳大利亞、德國以及歐洲一些國家的新移民當中,也不斷有「后生可畏」的新人出現(xiàn),他們拿出了《落鳥》(加拿大/崔燕、張旗)、《浮生》(澳大利亞/羅卓瑤)、《面的季節(jié)》(德國/馬英力)、《末世情緣》(德國/劉香萍執(zhí)導(dǎo)并主演)等作品。他們已經(jīng)有了很好的成果,只是沒有形成工業(yè)的形態(tài)。

  目前華語地區(qū)的電影都不是很景氣。香港的電影市場也很困難,香港的本土市場不能養(yǎng)活香港電影,以前的路線都是打東南亞和臺灣市場,金融風暴后,東南亞不買香港電影了。到1999年下半年和2000年上半年香港電影才出現(xiàn)了轉(zhuǎn)機。

  這兩年臺灣一方面每年拿出1億多新臺幣的電影制作輔導(dǎo)金資助本土電影(一部片子1000萬新臺幣,相當于人民幣300萬元左右,一年也就出不到二十部電影,沒有輔導(dǎo)金就不拍,形成一個怪圈:不輔(扶)不拍,越輔(扶)越倒),一方面卻又大幅度開放外片進口的放映戲院與拷貝數(shù)量的限制。好萊塢的同一部影片會用34個拷貝在臺灣八大城市首輪上映,一個晚上覆蓋整個臺灣。香港學者梁良撰文說,1995年,美國迪士尼公司正式在臺灣成立分公司,至此,好萊塢八大公司在臺灣全部結(jié)束以前的代理階段而走向直營階段。1998年,美商投資的華納威秀影城(擁有18個放映廳)登陸臺北,將華商經(jīng)營的戲院打得東倒西歪,如今已贏得全臺北市一半的票房收入。臺灣本土影片(含港片)的市場占有率已經(jīng)從九十年代初的50%,下跌到九十年代末的不到5%!

  我們期待著大陸、港、澳、臺以及海外華裔五環(huán)文化的聚匯和整合。大陸有第五代和第六代以及更新的電影人,臺灣電影也有了兩茬人。如果把幾個地方的力量整合起來,絕對會在新世紀有一個很亮的生長點。 華語電影沖擊三大電影節(jié)

★ 戛納電影節(jié)
第46屆(1993)
《霸王別姬》(陳凱歌)金棕櫚獎
《戲夢人生》(臺灣) 評委會獎
第47屆(1994)
《活著》(張藝謀) 評委會特別大獎
葛優(yōu)(《活著》)最佳男演員
第48屆(1995)
呂樂(《搖啊搖,搖到外婆橋》) 技術(shù)大獎
第50屆(1997)
王家衛(wèi)(《春光乍泄》) 最佳導(dǎo)演獎
第52屆(1999)
屠居華。ā肚G軻刺秦王》)技術(shù)大獎
第53屆(2000)
《鬼子來了》(姜文)評委會特別大獎
楊德昌(《一一》) 最佳導(dǎo)演獎
梁朝偉(《花樣年華》)最佳男演員
杜可風、李屏賓(《花樣年華》)特別技術(shù)獎

★ 柏林電影節(jié)
第38屆(1988)
《紅高粱》(張藝謀)金熊獎
第39屆(1989)
《晚鐘》(吳子牛) 銀熊獎
第40屆(1990)
《本命年》(謝飛) 銀熊獎
第42屆(1992)
張曼玉(《阮玲玉》)最佳女演員
第43屆(1993)
《喜宴》(李安)銀熊獎
《香魂女》(謝飛) 金熊獎
第45屆(1995)
蕭芳芳(《女人四十》) 最佳女演員
《紅粉》(李少紅) 銀熊獎(最佳視覺成就)
第46屆(1996)
《理智與情感》(李安) 金熊獎
嚴浩(《太陽有耳》)最佳導(dǎo)演獎
第47屆(1997)
《河流》(蔡明亮) 銀熊獎
第50屆(2000)
《我的父親母親》(張藝謀) 銀熊獎

★ 威尼斯電影節(jié)
第46屆(1989)
《悲情城市》(侯孝賢) 金獅獎
第48屆(1991)
《大紅燈籠高高掛》(張藝謀)銀獅獎
第49屆(1992)
《秋菊打官司》(張藝謀)金獅獎
鞏俐(《秋菊打官司》) 最佳女演員
第51屆(1994)
《愛情萬歲》(蔡明亮)金獅獎
夏雨(《陽光燦爛的日子》)最佳男演員
第56屆(1999)
《一個都不能少》(張藝謀)金獅獎
張元(《過年回家》) 最佳導(dǎo)演獎

摘自《南方周末》200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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