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可短暫了,有的時候跟睡覺是一樣一樣的呢,你看眼睛一閉,一睜,一天過去了嚎……眼睛一閉,不睜,這輩子就過去了嚎……”伴隨著幾聲陰陽怪氣的“嚎”聲,春晚舞臺上穿著跑偏七分裙褲的“姑娘”小沈陽一夜間紅遍大江南北。有關(guān)小沈陽的過往與現(xiàn)在,一切都被媒體翻出來榨干了揉碎了磨成面兒地交代給公眾。
就在媒體對小沈陽窮追不舍狂轟濫炸的時候,“北京通州一家小劇場有個演員,模仿小沈陽模仿得可像了”的消息,不脛而走。連小沈陽都有“山寨”版了?一時間,原本有些冷清的京郊通州最近變得車水馬龍起來,好多人全家老少齊出動直奔這里的金萍萍東北二人轉(zhuǎn)劇場,毫無例外全沖著這傳說中的“山寨小沈陽”的名兒。小劇場最多容納兩百來人,先前上座率只有四五成,最近開始場場爆滿。在“山寨文化”高歌猛進的時下,作為“北漂”代表的小沈龍,這下搭上“小沈陽號快車”,一路飆紅。
三天時間,討不到觀眾開心,就走人
“你唱‘我的家在松花江上’,哪有這么唱的,家不是在江這邊,就是在江那邊……”清瘦,身著黑色禮服,拎一只黃綠相間女式挎包,在臺上扭扭捏捏搔首弄姿,不時模仿刀郎與劉歡唱歌的,正是目前不斷走紅的“山寨版小沈陽”——小沈龍。
他一出場,臺下立馬一片沸騰,男女老少一齊使勁地揮舞著手中的鼓掌拍,喝彩聲、口哨聲四起!昂喼备∩蜿栆荒R粯印!弊谇芭诺囊粋女觀眾邊看邊點頭嘆道。
小沈龍和另外一個樂器手就住在劇場旁邊的一個小單間里,筆者走進他的宿舍時,他忙不迭地整理原本有些凌亂的單人床。疊好被子,收拾好衣服后,他轉(zhuǎn)過頭來對筆者不好意思地淺淺一笑。臺下的小沈龍和臺上不太一樣,架一副黑框眼鏡,靦腆、話少,還略有點拘謹!八F(xiàn)在好多了,前些日子記者來采訪,他總是憋個大紅臉,不說話!眲隼习逋鯂辉谂赃呎f。
小沈龍原名戴小龍,父母都是二人轉(zhuǎn)演員。小沈龍4歲就登臺出演二人轉(zhuǎn),13歲作為專業(yè)演員,輾轉(zhuǎn)大慶、長春、沈陽各地的二人轉(zhuǎn)劇場演出。
“我在哈爾濱看了小沈陽老師的演出作品后,就決定模仿。”2007年年底,17歲的戴小龍拿著僅有的幾件換洗衣服和一套小沈陽表演影碟,來到北京,他將自己的藝名取為“小沈龍”,在剛開業(yè)的金萍萍二人轉(zhuǎn)劇場拉開了自己“小沈陽”模仿秀的帷幕。
一年多里,小沈龍照著影碟里的小沈陽,從外到內(nèi)全方位模仿。他專門去服裝店量身定做了緊身小嫩花褂子、大紅大綠的裙褲、彩條高筒襪等一切小沈陽表演用的行頭;將小沈陽的段子背得滾瓜爛熟,將劉歡、阿杜、刀郎這些小沈陽經(jīng)常模仿的歌手的歌,練得足以以假亂真。
隨著小沈龍人氣的攀高,劇場聚攏到的演員也多起來。目前和小沈龍一起在這個劇場演出的演員還有10來對,他們平均年齡19歲,都從東北過來,一起住集體宿舍。劇場給每個人三天時間,討不到觀眾開心,就走人。
劇場狹窄的化妝間里,已經(jīng)發(fā)灰的墻壁上寫著演員須知的條款。男孩子們在沒有簾子分隔的化妝間一頭換著服裝,四個女孩擠在鏡子前相互化妝,有說有笑。一個剛來幾天的女孩,顯然還沒有和她們打成一片,她一個人坐在角落里,不時將低胸的演出服往上拉拉。“我剛過來,什么都不知道,老板不讓亂說話的!彼鲩W著驚恐的大眼睛,緊張地攔截著筆者的提問,聲音小到幾乎聽不見。
“這就是夜場,沒有辦法!
在北京,像東北二人轉(zhuǎn)劇場這樣的小舞臺,還有很多,一大批北漂“草根”演員,都跟小沈龍一樣,在這個大都市,從零開始。
晚上九點半,東方斯卡拉西部酒城朝陽店像往常一樣開始了夜場表演。燈光炫動的舞臺下,人們瘋狂地敲打身邊任何可以發(fā)出響聲的東西。整個晚上,歌聲、喊聲、敲擊聲混雜,煙味、酒味、汗味不斷地撩撥人們躁動不安的神經(jīng)。
“今晚,我給大家?guī)硪皇住蓖跹┰捯粑绰洌_下觀眾已經(jīng)吩咐服務(wù)生將兩瓶啤酒放到王雪面前,王雪彎腰拿起酒瓶,“咕嚕咕!币豢跉馊嘞氯。兩首歌下來,王雪的腳邊又多了6瓶啤酒。人們敲擊桌子的聲響伴隨王雪灌下啤酒的數(shù)量不斷增大,震耳欲聾。
“這就是夜場,沒有辦法!边@已經(jīng)是王雪來京的第七個年頭了,七年里,他已經(jīng)記不清見過多少瘋狂的觀眾。一年365天有360天,他都是這么度過的!耙郧坝袀歌手,剛在臺上唱兩句,觀眾不買賬,酒瓶子‘刷’就掄上來了!蓖跹┑卣f,“大家花錢來這兒就是圖一樂,如果不能讓他們高興,那就沒法在這兒唱了!
回憶過往,在東方斯卡拉夜場作主持的劉思偉覺得北京已經(jīng)算是富貴溫柔鄉(xiāng)了。當年在海南唱歌討生活,他奔波了半個月才進到一家很小的歌廳,租下一間不時有老鼠、蟑螂流竄的小破房子,一張草席往地上一鋪就是床,一日三餐是方便面加白開水。海南經(jīng)常下大暴雨,劉思偉每次趕夜場,趕上下雨,頭發(fā)上紅的綠的摩絲和著雨水一起流到眼睛里,騎著破自行車,路都看不清,到了歌廳,抖抖濕透的褲子,就得上場。
劉思偉的辛酸,歌手莊妮也經(jīng)歷過。18歲,莊妮離開家鄉(xiāng),獨自闖蕩浙江。那時的歌廳不會讓一個歌手長久唱下去,多則一周少則一天,就得另覓他處。莊妮以兩三天換一個歌廳的速度奔走于各個歌廳!俺淖铋L的一次是在溫州的一個歌廳,連唱了一周,覺得好幸福。”離開那個歌廳,莊妮決定犒勞一下自己,生平第一次去了肯德基,“花了十幾塊錢沒吃飽,出來后覺得心疼得不得了!
一年多時間,莊妮唱遍浙江所有的歌廳。隨后她帶著一點積蓄南下長沙。在長沙,她的嗓子開始不停地疼痛。醫(yī)生告訴她,是聲帶息肉,想繼續(xù)唱歌就必須做手術(shù)。無奈之下她去南京做了聲帶息肉切除手術(shù),輾轉(zhuǎn)來到北京。
北京,何時會將我遺忘
“剛到北京時覺得自己的一切和這個繁華的大都市格格不入!庇捎谑中g(shù)后長時間不唱歌,加上內(nèi)心的恐懼,莊妮當時已經(jīng)不會發(fā)聲了。她迫不得已花高價請老師教唱。每次上課,老師都用手捏住她的喉部軟骨,矯正軟骨擠卡。“每次老師的手一捏過來,我就疼得眼淚刷刷直流。”半年后,莊妮重返舞臺,雖然要忍受夜場醉酒而瘋狂的觀眾,但至少她又能唱了。
比起那些如今還住在地下室,奔波在各個小歌廳的新一撥“北漂”,莊妮、王雪、劉思偉幾個在北京已算熬出了頭?磕7卵莩龅耐瑫r,他們的原創(chuàng)歌曲也已有點名氣。劉思偉的《找個好人就嫁了吧》在網(wǎng)絡(luò)上被傳唱,王雪的《好運中國》獲得今年全國流行歌曲創(chuàng)作大賽華北賽區(qū)金獎,莊妮也已經(jīng)制作了自己的專輯《放聲大哭》、《我相信》——不過,她為了這專輯,自己砸進去50萬塊。
盡管如此,明星的頭銜對他們來說依然可望而不可及。雖然已經(jīng)成為簽約歌手,但他們依然在東方斯卡拉趕夜場。劉思偉掰著指頭說,制作一支自己的原創(chuàng)歌曲,最少需要幾萬,如果要拍MV,沒有上百萬不可能完成。他們只能靠在夜場唱歌才能維持生活開銷,并支撐起自己原創(chuàng)作品的花費。
相比之下,搭上“小沈陽號快車”的小沈龍就幸運許多。這幾個月,小沈龍戲劇性地成了很多電視臺的寵兒。就在筆者采訪的前兩天,小沈龍剛從浙江電視臺錄了節(jié)目回來,遼寧都市頻道、北京電視臺等多個地方臺也不停地播放著他的“小沈陽模仿秀”。
“小沈陽28歲成名,我希望比他還要早一些,25歲!”年輕氣盛的小沈龍也知道單靠模仿成不了大氣候,如今他每晚表演到深夜12點,第二天天沒亮就坐車趕去音樂學院學美聲。此外,他還學會了吹牛角、薩克斯,甚至還“修煉”了拉木鋸的絕活。
然而,無論是東北二人轉(zhuǎn)劇場還是歌舞廳夜總會,一味單靠有點小幽默小通俗的表演,能否一直留住觀眾?北京能否真的可以成為這些人圓夢的溫床?小沈龍們不敢深想,莊妮們也不敢。
每一個東北二人轉(zhuǎn)劇場的后臺都擺有一個紅色的神龕,這里供奉的不是關(guān)公,不是財神,而是“大師兄”。上臺前,每一個演員都要點四柱香,恭敬地向“大師兄”鞠躬,祈愿表演順利不出岔,祈愿能夠贏得觀眾滿堂彩。剛從天津輾轉(zhuǎn)來到北京的17歲東北女孩汪妍和她19歲的搭檔潘寧,放下行李就直奔劇場,還沒來得及祭拜“大師兄”就第一個登臺了。下臺后,她站在神龕前,凝視著神龕中坐在對子“莊王老祖留此功,五湖四海唱江洋”中央的那個頭戴紅帽身披紅袍的洋娃娃“大師兄”。前一個演員點燃的香還未燃完,煙霧繚繞中“大師兄”嘴角那與其外形不相符的意味深長的笑,將汪妍的目光牽引到“大師兄”頭頂上的橫批,那是四個斗大的字——“四海為家”。 實習生 龍彬彬 李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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