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明:刊用《中國新聞周刊》稿件務經書面授權)
這種片商+院線的捆綁式“結盟”行為,有點像一條本來就不怎么寬敞和吃水較淺的航道突然駛入一艘巨型航空母艦來,小艇無法避難,甚至航母也只一時得逞,非謀長遠利益
★ 文/列孚
前不久,中國內地的北京新影聯(lián)、廣東南方新干線、上海聯(lián)合、中影星美、北京萬達、四川太平洋、中影數(shù)字和浙江時代電影大世界等八條院線與電影《集結號》以“馮導重返賀歲檔”名義集體簽約,定于年底聯(lián)合上映該片,該片主要投資方喊出該片票房要“達到1.5億,力爭2億”的沖擊目標。
據(jù)悉,這八條院線覆蓋了全國首輪影院的80%。按目前中國內地首輪影院有3100塊銀幕計算,即有近2500塊銀幕將在同一天就只上映這一部影片。屆時,中國主要地區(qū)到處將只響起一種聲音——喇叭吹響“集結號”。
占了80%的影院同時奏響起號樂聲,讓可能上億的人同一時間向電影院“集結”,那真是一幅世紀奇景。這樣的集結,中國內地首次出現(xiàn)這樣的階段性壟斷,而或將窒息其他同類產品的情形,算是正常的嗎?
而且“集結”過后呢,誰來收拾殘局?盡管《集結號》如此高調宣揚“八院線結盟”,所謂“賀歲片檔期”還可能有《投名狀》和《長江七號》,可對陳可辛、周星馳而言,他們會退避三舍還是勇往直前?誰也不知道。但“一節(jié)淡三墟”,是農業(yè)社會最樸素的哲學總結。
也就是說,《集結號》以先下手為強的方式拿下八條主要院線,而這八條院線“力挺”馮小剛,一是出于在他對“賀歲片”有績可循的信賴;二則是“1+8”結盟的好處顯而易見的。
這種片商+院線的捆綁式“結盟”行為,有點像一條本來就不怎么寬敞和吃水較淺的航道突然駛入一艘巨型航空母艦來,幾乎要將水翻溢出來了,小艇如何才能避難?該母艦還事先聲明“我來也”,言下之意無疑是強烈暗示:各小艇,好自為之。
這種臨時性“結盟”帶來的后果可能造成的遺害,是一種急功近利的經營心理,是一種非常態(tài)化經營。
其實,以發(fā)行商+院線作為常態(tài)化經營,香港早于80年代出現(xiàn),名噪一時的新藝城模式,其經驗也給我們帶來有益的參考。
新藝城是一家以地產公司為背景的控股公司操作,因為其旗下地產項目有多家影院,于是拉攏電影人組成新藝城電影公司;同時,還組建了金公主發(fā)行公司,也順理成章地組成金公主院線。由金公主發(fā)行公司以先墊付制作款項方式,給予新藝城創(chuàng)作、制作影片,指定該公司影片只能在金公主院線公映。
不過,金公主所支持的制作公司不止新藝城一家,最多時共達4家,其余三家分別是永佳、萬能和立人。這樣做,一是由于一條院線一年所需影片不下30部,新藝城一家肯定應付不過來;二是多家同系公司影片都只能上同一條院線,無形中讓他們進行競爭,能者繼續(xù)留下,繼續(xù)“玩”,無能者則對不起——出局。
類似情形也出現(xiàn)在嘉禾院線——以嘉禾公司為核心,有多個衛(wèi)星公司,以包拍、分賬等方式支持/支配該等衛(wèi)星公司。當然,這些衛(wèi)星公司的影片也只能由嘉禾公司發(fā)行,并只能在嘉禾院線上映。
這是片商+發(fā)行+院線的常態(tài)性操作模式,非臨時性組合。而即使這些曾經稱霸一時的強大組合,也只維持了一段時間,如今只能在香港電影史里尋覓他們曾經的輝煌了。
反觀現(xiàn)在《集結號》“1+8”組合,則只一時得逞,非謀長遠利益,幾近古希臘城邦湊合式聯(lián)盟來對付強大的波斯那樣,可能進行持久性運作嗎?顯然不可能。
非常態(tài)性操作形成了很不健康的市場現(xiàn)象。除了上述極可能會“一節(jié)淡三墟”情形外,非常態(tài)性“結盟”下的院線,其中大部分影院并非是直接經營更非屬其旗下產業(yè);換言之,許多院線與影院其實是松散型組合,合則“盟”,不合則去。一旦這次“結盟”過程出現(xiàn)某些有欠協(xié)調排期或失當,對影院、院線本身的損害不言而喻。
此前,我們的多廳影城在“大片”駕臨時,“全城”只映某一部“大片”已成慣例,導致中國內地電影市場失衡,而現(xiàn)在又出現(xiàn)捆綁式“強強”壟斷行為,其急功近利心態(tài),與前者異曲同工,一目了然。這已不止是浮躁,而是接近狂躁了。
可以想見,當“集結號”吹起時,吹響的是中國電影市場向前邁進的“沖鋒號”,還是“歡送”電影市場進一步走向畸形的嗩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