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是人類最好的朋友”,潞城(注:山西長治)王光亮老人和他的“巴狗”作證。
“巴狗”晚上也住屋內(nèi),要上廁所,它“請”老人開門;返回,“巴狗”撩腿關(guān)門。
“巴狗”最愛吃肉,老人不讓吃,它就不吃;老人放話,它則狼吞虎咽。
老人61歲,雙腿自膝部以下沒有任何知覺。要上街賣糖葫蘆、烤香腸,“巴狗”躥到輪椅前,主動將頭伸進(jìn)項(xiàng)圈,拉起就走。
你買老人的東西,“巴狗”一動不動;而如果你去看 “好看”,“巴狗”則會拼命撲過來。
老人說:“這狗,最大的好處就是聽話、懂事!
10月22日至23日,記者親眼目睹了這段人狗情緣。
王光亮和“巴狗”在一起已有3年多的日子。因公致殘多年,王光亮原先一直靠手搖殘疾車走街串巷做點(diǎn)小生意貼補(bǔ)家用。直到3年前,王光亮發(fā)現(xiàn)自己年紀(jì)大了,已經(jīng)無法搖著陪伴自己二十多年的那輛手搖殘疾車?yán)^續(xù)從前的小生意。難道說,自己以后就真的成為一個百無一用的廢人?王光亮傷透了腦筋。
直到看到一期動物世界中關(guān)于狗拉雪橇的節(jié)目,王光亮突發(fā)奇想,“狗能拉雪橇,為何就不能拉車呢?”王光亮開始調(diào)教自家一只母狗剛產(chǎn)的小崽,“狗很聰明,其實(shí)很好調(diào)教”:每日將狗套上車子在自家院子里轉(zhuǎn)悠,向它發(fā)出向左、向右、臥倒、慢點(diǎn)、前進(jìn)的指令,做錯了就拿棍子輕輕敲它一下。6個月過去,在王光亮的棍棒之下,“巴狗”成了他最忠實(shí)的好朋友,“對自己的主人,它是又愛又怕。”
“尿快憋不住了,快給我開門”
22日夜,老人睡得正香,一只毛茸茸的爪子伸向他的胳肢窩。見老人沒有動靜,“巴狗”急了,兩腿搭到床上,舌頭伸出老長,吧嗒吧嗒舔著老人的臉!班,你這家伙,是不是又要出去屙尿呀?”老人伸手抓起床邊的一根木棍。一只耳朵立著,一只半耷拉著,“巴狗”仔細(xì)盯著老人的動作,尾巴搖得像撥浪鼓一樣。木棍上有個小鐵鉤,靠著這個,老人將門輕輕鉤開,門剛開了個小縫,“巴狗”就仿佛得了大赦,哧溜一下鉆到門外。“嘩”,院角的廁所里響起“巴狗”酣暢淋漓的撒尿聲。
一陣夜風(fēng)輕輕拂過,“巴狗”回到屋中,撩起后腿將門合上,跑到老人床前。老人鼾聲又起,“巴狗”撲拉撲拉搖了會兒尾巴,悄悄臥下。瞇上一會兒,突然神經(jīng)質(zhì)似的站起,支棱著耳朵看看窗外動靜,然后又悄悄臥倒。整整一夜,同樣的動作“巴狗”重復(fù)了十多次!昂呛牵肪瓦@樣,睡覺也睜著一只眼睛,支棱著一只耳朵”,對于“巴狗”的種種舉動,老人習(xí)以為常。
在他們租住的院子里,白天怕它傷人,“巴狗”一直被鐵鏈拴著,夜晚大門關(guān)后,整個院子都是“巴狗”自由活動的天地,但“巴狗”就是喜歡和老人在一塊呆著。屋里五張床,分別睡著老人和他的女兒、外甥等,老人的床在門邊,除去這張床,“巴狗”誰的床前也不去,“等著我半夜給它開門上廁所去呢”。“沒良心的家伙”,每每想到這個,老人的大女兒就很有“意見”,“它每天吃的食都是我從飯店泔水里揀回來的,每次也都是我喂它,可它對我就是沒有對老人親。”
“小狗拉大車,我能行”
清晨7時(shí),老人該起床了,“巴狗”開始撒著歡滿屋子亂竄?粗先舜┥弦路鞍凸贰睕_出屋外,蹬腿,伸腰,對著太陽輕吠兩聲,啪嗒啪嗒跑到食盆前一通狼吞虎咽。食盆很快見底,從傍晚到清晨這個時(shí)候,身長二尺半、高一尺五的“巴狗”要吞下滿滿一食盆大概四五斤的食物,再喝掉半盆清水。與他同齡的同種狗,身高、身長都比他大得多,但食量還不及他一半。“吃飽了要干體力活呢”,看著“巴狗”,老人滿眼愛憐。
8時(shí)30分,王光亮的大女兒將老人的輪椅車推到屋門口。扶著墻,老人一下將膝蓋跨到車上,一挪一挪坐穩(wěn)當(dāng),女兒將車推到院中,在車上掛一串糖葫蘆,掛上一小罐煤氣,搬上一小箱用竹棍穿好的香腸……一切收拾停當(dāng),老人抓起鐵鏈“嘩啦啦”抖抖,“巴狗”一個箭步躥到車前,主動將頭伸進(jìn)項(xiàng)圈。上脖套、系肚兜、嘴上套上絲籠,“巴狗”的一身行頭和一個拉車的小毛驢全無異樣,拉著老人和他的用具緩步走出院門——院門不大,兩側(cè)輪胎距墻體也就一個拳頭的間隙,“巴狗”拉著車子輕松穿過。
門外是一段土路,溝溝坎坎不斷,“巴狗”繃緊身子,兩條前腿使勁蹬地,頭拼命向前沖快要埋到地下,整個身子窩成弓形,老人也使勁搖車助勢……10分鐘后,一人一狗共同努力下,車子終于沖出這段600多米的土路,踏上柏油馬路!鞍凸贰绷⒖趟奶泸v空撒腿猛跑,“‘巴狗’慢點(diǎn),‘巴狗’慢點(diǎn)”,老人不時(shí)吆喝著。
“這小東西,跑起來勁可大呢!崩先苏f,他有時(shí)想到長治看看,或是回自己村里轉(zhuǎn)轉(zhuǎn),都是“巴狗”拉著他去。從潞城到長治,或是回老漢的原籍辛安泉鎮(zhèn)潞河村都是40多里路,“巴狗”拉著他,去長治不到兩個小時(shí)就到,回村里得將近3個小時(shí),“回村的路坡多路陡,2005年‘巴狗’第一次拉著我進(jìn)城時(shí),路上的人都給驚呆了!
“我家的東西,不能只看不買”
上午9時(shí),像往常一樣,老人和狗出現(xiàn)在潞城中華西街金橋市場的大門口。停下車子,支起烤箱,老人開始張羅自己的生意:一根烤香腸,進(jìn)價(jià)6角3分,加上煤氣、調(diào)料等的開支,每賣一根能掙,不到2角錢;糖葫蘆進(jìn)價(jià)3角,賣價(jià)5角,每支也就2角錢的利潤。老人以此為生。
生意不是太好,一天下來滿打滿算也就10來塊的收入。老人坐在車上,一聲不吭,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一根根吸著煙。“巴狗”就臥在腳下,用警醒的眼神看著四周。周圍的攤主說,自打這位老人和狗在這里擺上攤子,小偷輕易不敢光顧這個市場,“那狗兇著呢!
生意有一搭沒一搭地上門,“巴狗”抬頭看看,見來人把錢放下,拿走烤腸或是糖葫蘆,一動不動。而更多過來的,是因?yàn)槁犝f這里有個狗會拉車過來看稀奇的,“你看那狗,嘖嘖嘖!”對這些不買東西過來逛悠的人,“巴狗”很不客氣,“ ……”一聲沉沉的低音過后,“巴狗”猛地躥起,目露兇光,拼命想要撲向來人,身上拴著的鐵鏈抖得嘩啦作響!啊凸贰肯隆,老人見狀連忙喝止,一邊笑著向來人解釋,“我這狗,日怪得很,看見別人站在攤子前不買東西它就要咬人家。”來人有點(diǎn)不信,掏出1元錢買了根烤腸,果然,“巴狗”還真不叫了。
老人笑著告訴記者,除去討厭不買東西的人站在攤前,“巴狗”還特別討厭人們議論它。記者對老人采訪過程中,只要老人稍不留意,“巴狗”就會對著記者狂吠不已,張牙舞爪著想往記者身上撲。但,無論它心里有多大的怨氣,只要老人呵斥一聲,“巴狗”立刻悻悻然臥到地上。
“這狗,最大的好處就是聽話、懂事”,老人說,即便別人給它肉吃,只要老人不讓它吃它就不吃,附近有個肉鋪老板曾經(jīng)做過幾次試驗(yàn),屢次試驗(yàn)它都沒吃。果然,記者連續(xù)買了好幾根香腸喂它,盡管一副躍然欲試的樣子,但老人不讓吃時(shí)它堅(jiān)決不吃;而在獲得老人準(zhǔn)許后,“巴狗”立刻就會像餓狼一樣將香腸囫圇吞下。
“在潞城的狗江湖,我不怕挑釁”
下午6時(shí),該收攤了,上脖套、系肚兜,一番準(zhǔn)備工作之后,一人一狗踏上回家之路。至此,已經(jīng)整整過去9個多小時(shí),“巴狗”沒有上過一回廁所。“擺攤的地方可不敢給人家隨地大小便,否則人家市場的工作人員就會討厭我們了,”對于“巴狗”的配合,老人很是滿意。
回家的路該怎么走,根本不用老人教它,“巴狗”拉著老人一路狂奔。只是,每跑一段“巴狗”就會使勁沖向路邊,對著樹撒泡熱尿,再在周邊草地里嗅嗅味道,“它這是在告訴周圍的狗它來過了。”
車從大街走過,拐向老人居住的小巷。突然,從各家院子里沖出十多條狗,或大或小,對著“巴狗”齊聲狂吠。即便“巴狗”已經(jīng)走過,這十多條狗依然跟在后面不依不饒!斑@些狗中,有不少吃過‘巴狗’的虧”,老人說,剛從鄉(xiāng)下搬來的時(shí)候,許多城里狗想欺負(fù)這只“山里狗”,不承想都被咬得慘敗而歸。
對于這些手下敗將,“巴狗”本不屑搭理,看這些狗咄咄逼人狂吠不止,“巴狗”突然止步,回頭朝著狗群齜開牙齒。見狀,狗群立即轟然作鳥獸散。據(jù)老人介紹,“巴狗”已經(jīng)咬敗過幾十只想要挑釁的同類,其中不乏4只體型比它大許多的大狼狗,在潞城的“狗江湖”中確立了不可動搖的霸主地位。(記者 李建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