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田壯壯導演的《吳清源》正在日本近江八幡市內緊張地拍攝。記者日前親赴片場獨家探班。
面對國內四處紛飛的《吳清源》劇組遭遇“經濟危機”的流言蜚語,田壯壯和他身旁的80多位兄弟姐妹卻不為所動,繼續(xù)他們的拍攝。如何讓普通觀眾看懂這樣一部講述圍棋人生的電影?田壯壯首次利用影像和字幕的有機結合去嘗試全新的一種表現方式,他希望借助這種“看圖識字”的方式,可以讓更多的觀眾走近吳清源,走近這部電影。
全片最貴的道具是戲中使用的棋具。一張棋盤在30年前便已經賣到3000萬日元,所有棋具的總價值過億。在影片表現的所有棋戰(zhàn)中,全部按照當年的棋譜復盤。吳清源老師的弟子———中國圍棋協(xié)會的牛力力親臨現場指點張震的每一個動作。
曾經與張藝謀導演兩次合作的日本第一美術設計師和田惠美平生首次為一部電影設計全部服裝,張艾嘉、松坂慶子等中日兩國大腕明星也悉數加盟客串。按照計劃,全片將于12月20日殺青。
《吳清源》劇組在近江八幡市的總部是一幢二層的小樓,當地政府幾乎是以免費的價格將這個地方租給了劇組。一樓有幾個日方制片部門的工作人員在忙碌著,隔壁是食堂,副導演阿部把我?guī)У蕉䴓菂⒂^,一邊是化妝室,一邊是服裝室,幾百套戲服密密麻麻地排著,都是和田老師的作品。
新京報:現在前期的拍攝已過三分之一,一切還都順利嗎?
田壯壯:拍了三分之一多,比我預期得順利,拍得快。日方工作人員的特點是準備細致,有條理,之前我和攝影王昱來日本看過三次景,比較熟悉。和田惠美老師對美術準備得特別充分,到了現場基本不用調整。日本的房屋實景也比國內方便,空間利于拍攝。再加上導攝錄都合作過,沒有溝通上的問題,意識上都很和諧。
演員方面張震很用功,很努力,跟他簡單地講講就會明白,每次都能有一些變化。惟一我不太了解的是日本演員的檔期,他們跟你簽的就是幾天,目前的工作量和我的工作能力還有很大的上升空間,如果日本演員可以一直跟著,這部戲撐死45天就拍完了。
到劇組第一天,就從國內傳來了《吳清源》劇組遭遇“經濟危機”的事情。從導演田壯壯的臉上卻看不出任何焦急的神色。當晚拍攝吳清源家的一場戲,按照規(guī)定必須在晚上十點收工,不過還差一個張艾嘉的鏡頭,壯壯決定拍完。一個小時后劇組收工了,壯壯提醒所有部門:“收拾東西一定要輕一點。”
新京報:前一段時間國內媒體傳出劇組遭遇“經濟危機”,投資方隨后予以辟謠,作為這部戲的掌門人,請你介紹一下實際的情況是怎樣的。
田壯壯:這樣的事沒人會信!你剛拍十天就沒錢了,除非你一開始錢就不夠,稍有常識的人都不會相信。我現在可以說,戲拍到現在還沒有任何超預算的事情發(fā)生。我們原來的預算做得是50天到60天,但是日本消費的昂貴程度遠遠超出你的想象,原有預算幾乎不太可能完成。
另一個造成花銷過大的就是日本員工太多,一個日本員工一個月的費用,幾乎是一個中方組員拍一個片子的工資……所以現在最主要的就是裁人,裁掉十個人就省出一輛車,一輛車一個月的租金就是500萬日元,如果能裁掉20個日本員工,就能省出1000萬到2000萬的日元。我現在確實最擔心的就是經費能不能如期地跟上,本來我是不應該擔心這個問題的,但是你老覺得后院兒不安穩(wěn),達不到一個自由運行的地步。一說想拍什么景,制片說夠戧,你就含糊了。如果這問題解決了,至少我可以提前一周殺青。
新京報:一個中國的電影劇組在日本工作,語言問題和文化差異是在所難免的,這兩個問題是不是給拍攝帶來了困難呢?
田壯壯:我覺得現在中日員工挺合得來的,他們也有小摩擦,但很快就自己解決了,從現場互相學習日文和中文的場面來看,這個組人氣不錯。日本人尊重創(chuàng)作者,沒有人在現場會說餓了、累了,比如我們多少次早上4點鐘起來,比如攝影為了等合適的光線在那兒等著,沒有一個人埋怨。
按照田壯壯的說法,《吳清源》不是一部需要明星壓陣的電影,但是除了張震,我們依然看到了張艾嘉、李雪健、松坂慶子、伊藤步、柄本明這些中日電影大腕的名字,這讓日本的工作人員對田壯壯刮目相看。
新京報:這次《吳清源》劇組里面有不少客串的大腕演員,你是怎么把他們請來的?
田壯壯:第一次我看了五十多個演員,都不太滿意。
因為以前認識松坂,于是我就請她幫我忙。松坂是個很大俠的人物,跟張艾嘉似的,我一說她就應了。主要的演員都是這時定下來的,其中演吳清源夫人的伊藤步,是《燕尾蝶》的女主角,為了這個角色她等了我一個月。那天我跟演瀨越的那個日本演員聊天,他說覺得我是一個很奇怪的導演,因為不知道我想要些什么東西。在我看來,我不了解瀨越,我也不了解你的內心,我找你演,實際上是看中你的氣質,那我只能平時觀察你,你矜持地溜達,你跟別人聊天,我只能把對你的感受讓你拿進戲里面。
張震是吳清源這個角色惟一一個候選人,田壯壯通過王家衛(wèi)聯(lián)絡到他,五天之后兩人在上海見面,田壯壯驚詫于這個外表帥氣的年輕人竟然對吳清源的大事件了如指掌。當天田壯壯就和制片人說,吳清源就定他了。在吳清源老師的家里,初次見到張震的師母半晌沒緩過神,吳老師也是異常喜歡這個扮演自己的年輕人。
新京報:最后聊聊張震吧,這幾天在劇組我發(fā)現你最不操心的就是他,幾乎看不到你給他講戲,是不是對他的表演非常滿意?
田壯壯:90%的人都不會理解我想要什么,只要張震知道就可以了,我們很投緣,他是個很明白事理的孩子。他和吳老師的接觸特別多,吳老師特別喜歡他,這也是緣分。
張震是個特別投入的演員,做人很用心。我跟他說,咱們要是為了一個結果而演就錯了,要放松,用最放松的方式進入。
當時每次重頭戲我都會抽出十幾分鐘跟他講戲,每次拍完我會問他舒服嗎?如果他做不準,他心里慌,他要求必須舒服,舒服了就自如了,我沒辦法跟他講,他每次調整都能把節(jié)奏掌握好,比如我跟他說走路不能擺胳膊,他馬上就明白了,我說你不彎膝蓋行嗎?他就明白我希望要的是人物那種木訥的感覺。在形體上他自己去找跟常人不一樣的地方,導演是演員的鏡子,你不可能教演員演戲,得他自己看。
吳清源一生沒有了不起的跌宕起伏,喜怒哀樂,他是一個天才,一定有不近人情的地方,他就是因為單純執(zhí)著,一條路走到底,就像水從山上流下來,順勢而行,每次順勢間都有差別,張震要把握的是這個東西。
來源:新京報 記者:張文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