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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歷百余大事 港刊細說你所不認識的宋美齡(圖)

2003年10月24日 17:15


晚年時的宋美齡(香港鳳凰周刊圖)

  中新網(wǎng)10月24日電 宋美齡女士于美國當?shù)貢r間23日23時17分(北京時間24日11時17分)在紐約去世,享年106歲。香港的《鳳凰周刊》在去年曾專門發(fā)表以宋美齡為專題的一組文章,其中包括徐宗懋撰寫的一篇題為《你不認識的宋美齡》,在此節(jié)選該文如下:

  活過三個世紀,活到105歲,身歷中國近代史的百余件大事,創(chuàng)造歷史與遠離歷史的一位陌生的歷史老人,晚年最本真的心態(tài)與境遇。

  外交成就輝煌內(nèi)政頻出敗筆

  在這里筆者展現(xiàn)一般人不太清楚的宋美齡。受到內(nèi)戰(zhàn)情緒的影響,宋美齡常被刻畫為嗜愛權(quán)力、心狠手辣、嗲聲嗲氣的女人,一些所謂“紀實小說”習慣性地將她描寫成滿口“達令”的膚淺女人。其實那不過是傳統(tǒng)上中國人對“壞心眼的寵妃”的某種刻板印象。然而就真正認識一位歷史人物而言,這些作法畢竟價值有限,無法呈現(xiàn)歷史人物的客觀面貌。

  宋美齡出身于上海的上流社會家庭,9歲左右與姊姊們被父親宋耀如送到美國受教育,宋美齡一共在美國待了10年的時間,恰好是人生中影響意識型態(tài)最關鍵的歲月。她先后主修英國文學、副修哲學,宋美齡的英文的說寫都是母語的水平,教過她的老師都不約而同地指出,宋美齡有獨立思考的特質(zhì),喜歡探討問題的本質(zhì)。事實上,從她發(fā)表過的文章可以清楚地看出,宋美齡的政治和社會思想十分接近美國保守派的觀點,他們共同的特點是出身富裕的家庭,堅守著上流基督教徒的道德觀,對自由主義抱持著懷疑和不信任。

  1927年蔣介石與宋美齡結(jié)婚后,宋美齡得以施展她的才干和影響力。除了朱門恩怨式的中國內(nèi)部政治之外,她最大的貢獻無疑是運用她對英美等國的熟悉,爭取這些國家支持中國對抗日本的侵略?箲(zhàn)期間,宋美齡應邀赴美訪問,并成為第一位也是至今唯一一位在參眾聯(lián)席大會上演說的中國人,她流暢的英文,具有文學造詣的用語,以及基督徒的背景,獲得美國人民極大的反響與認同,她在美國掀起的崇拜狂潮不僅是她個人事業(yè)的高峰,也提供了抗戰(zhàn)軍民更好的物資和精神后援。1943年11月,美國總統(tǒng)羅斯福、英國首相丘吉爾和蔣介石在埃及開羅召開會議,會中決定日本戰(zhàn)敗后,臺灣和澎湖將歸還中國。這個會議將中國列入世界強國之列,宋美齡擔任蔣介石的助手和翻譯,鋒頭并不在蔣介石之下,在維護中國主權(quán)、收回臺灣一事上,她也應記上一功。

  盡管宋美齡在外交成就上輝煌異常,可是內(nèi)政上卻變成一大敗筆?箲(zhàn)勝利后,國民黨一度有很好的局勢,但一連串錯誤的軍事、政治和經(jīng)濟的政策,國民黨政權(quán)竟在短時間內(nèi)土崩瓦解;蛟S,宋美齡思維中的政經(jīng)結(jié)構(gòu),包含財團、家族、教會、媒體等等,換成在美國,可能問題不大,因為美國有著法治精神,政治和社會存在許多監(jiān)督機制,還有建立在普選上的民主制度,執(zhí)政黨可以被換掉以遏止偏失的政策。在中國,這些條件都不具備,宋美齡保守的政治思維放在中國不僅毫無進步性,簡直是災難一場?住⑺蝺杉义X權(quán)結(jié)合,肆無忌憚地占用國家名器,掠奪國家資源,他們的惡行和表現(xiàn)于外的形象為知識分子和一般百姓憎恨。如果是在美國,這些權(quán)勢家族早已被選票請下臺了,或許他們以后還有機會卷土重來,但此刻他們被換下來是毋庸置疑的。

  盡管如此,宋美齡對此事的反思十分有限,或者說根本沒有任何反省。這里附帶說明,檢視一個人的學識、見解和心靈世界,不能只看只字詞組,需要看她完整的論述。1949年以后,宋美齡發(fā)表了好幾篇的長文,針對歷史或時局做出解析,帶著濃厚的思想和文化意識。不過這類文章也有著明顯的缺點,一個單一的構(gòu)念反復論述,內(nèi)容不斷重復,有時假裝是溫文儒雅地說理,更多則是武斷霸道的裁決;與其說是科學的推理論證,毋寧更像填充大量火藥的政治炮火。宋美齡的文章也有類似的特點,她節(jié)錄了一大堆報刊雜志的文章,形同流水帳,也像是炫耀她最近的閱讀經(jīng)歷,其結(jié)果不過是將那些保守反共的論調(diào)再說一遍,對于人類思想潮流不斷自省、修正和演進的真況茫然無知,只會填充一個又一個的理論氣球,用龐大卻空虛的外表來唬人。

  宋氏晚年:用個人經(jīng)驗記述歷史、創(chuàng)造歷史、而又回避歷史

  宋美齡畢竟曾在第一線參與創(chuàng)造歷史,她的過去就已是歷史本身的一部份,因此任何關于自身經(jīng)歷的回顧必然有史料價值。1976年10月底,宋美齡發(fā)表“與鮑羅廷談話的回憶”一文,記述1926年冬宋美齡與第三國際代表鮑羅廷的談話記錄。

  由于國共合作的淵源,宋家與第三國際代表越飛、鮑羅廷等人為長年舊識。在武漢三個月的時間內(nèi),宋家兄妹與鮑羅廷有著頻繁的接觸,宋美齡的回憶即在記述蘇聯(lián)進行世界革命的高峰期,如鮑羅廷這樣一位高級的布爾什維克,所展現(xiàn)的熱情、智能與冷酷,部分描述頗為傳神,宋美齡如是寫著:“(鮑羅廷說)我們一定會想起再一次問:在地球上如何來實現(xiàn)共產(chǎn)主義的極樂世界?我們必須糾正人性的弱點,這些弱點是:(一)易受欺騙,(二)溫情主義,在錯誤時刻與對錯誤事實爭論的溫情主義,(三)冷漠,(四)道德上及有形的怯懦,(五)尋找刺激的并發(fā)癥,(六)苦悶與不滿,(七)徒勞的自我縱欲,(八)競爭性的殘忍,(九)貪婪與好奇,(十)妒忌,(十一)歸屬感,(十二)不安與焦急,(十三)需要他人表彰其每一項成功,(十四)優(yōu)柔寡斷。以上是人類與生俱來的天性,在一切文明、開化及半開化的社會里,由于種種環(huán)境養(yǎng)成,僅進度不同而已。這些弱點,甚至有在于世界最遠角落與叢林中食人和獵人頭的部落……

  “我們又察覺,人都希望認同,批評者指責他人、栽誣他人,就即刻覺得自己沒有那些過失,幾乎是十全十美,比別人至善至美,自況沒有犯他所指責那個人的錯誤。我們就利用這種人性的弱點,進而讓這位批評者批評他人,再漸漸將批評指向這位批評者,慢慢或引導他走向自我批評-你可以說這是自我鞭笞的道路。這確實是一種很好的方法,來保持我黨同志的正直與嚴密,慢慢培養(yǎng)干部們的謙遜,并遏制搗蛋分子。”以上都是宋美齡記述鮑羅廷1926年對她的談話,說的是蘇聯(lián)革命過程中運用人性矛盾改造世界的深刻總結(jié),并計劃將這套哲理與技巧實踐于中國的革命,觀諸于后來的發(fā)展,今天讀來可謂“寒天飲冰水,點滴在心頭”。這是宋美齡發(fā)表的長文中少數(shù)具有史料和思辯價值者。

  此外,由于青少年時期在美國度過,宋美齡晚年初返美國時,忍不住抒發(fā)濃得化不開的鄉(xiāng)愁,她的口氣一如美國教會的衛(wèi)道人士,對自由主義分子帶來的混亂忍無可忍:“我清楚記得,在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以前和戰(zhàn)后數(shù)年,美國的聲望和受人敬愛的程度非常地高?吹胶M獾拿總美國人都以身為美國人為榮,令人羨慕。然后,到了1960年嬉皮出現(xiàn)以后,嗜好大麻煙和吸毒而墮落的青年男女,由摩洛哥的馬拉咯施流浪到尼泊爾首都加德滿都,尋求廉價的毒品,滿頭骯臟蓬亂的頭發(fā),表情舉止像街邊的野狗或乞丐……美國是我幼年時代第二個居留長久的國家,在此度過多年愉快的童年生活,愛之異常深切,所以當我經(jīng)常聽到她如此墮落和受責難的時候,就深感痛心……我眼見這些事實,不禁要再度提出同樣的問題,美國的偉大理想究竟變成什么樣了?我少年時在美國求學所崇尚的自強、堅毅、機敏、智謀、尚禮等美德銳變到什么程度?”

  這就是一般人不太清楚的宋美齡,由她發(fā)表的議論中可以清楚體現(xiàn)她的思想和靈魂,以及背后的生活歷程。這位聰明的富家女幼年赴美讀書,塑造了美國上流社會家庭的政治和道德觀。事實上,她是半個美國人,不僅在于流暢無礙的英文說寫,更在于美國人的直言好辯。不過,她那富人的政治思維和倫理一旦施用于中國的現(xiàn)實,卻墮落為毫無羞恥及不知反省的掠奪行為。即使在美國,雖然她的立場如此吸引一批國會的老牌反共同伙,但時代的進步終究將他們擠到社會的小角落。至于外界常議論的宋美齡闊綽的生活,其實是無關緊要,那不過是富裕人家起碼的居家狀況,并不是什么罪過,任何有本事掙錢的人都有資格吃好穿好;至于刻板地將她描寫成嬌氣十足的女人,不過是沿襲傳統(tǒng)上對貌美和有權(quán)力女人的性別歧視罷了。宋美齡始終是個剛烈,滿腹學識的女人,或許從一位思想家的角度來看,她的原創(chuàng)性不足,不過那或許要求太高了。如果列出上個世紀可堪載負“第一”頭銜的中國女性們,毫無疑問,宋美齡仍是十分耀眼的一位。

  (本文來源:鳳凰衛(wèi)視——《鳳凰周刊》內(nèi)容有刪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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