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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第一個藏族空姐:說話京味純正 祖上是貴族
2009年03月17日 13:03 來源:中國新聞網 發(fā)表評論  【字體:↑大 ↓小

  (聲明:刊用《中國新聞周刊》稿件務經書面授權)

  “你到哪里去?”這是藏族第一個空姐德央家一代人留下的疑問。

  德央現在最看重的是家人,想讓爸媽落葉歸根,用多年積蓄在拉薩為父母買了房產。爸媽卻不這么想,雖然待在北京,藏族朋友沒幾個,但回到拉薩,他們的身體已吃不消高原反應

  本刊記者/孫冉(發(fā)自拉薩)

  飛機翔臨拉薩之前,藏人們覺得沒有比布達拉宮和神山岡仁波切更高的地方。

  1956年,第一次,飛機從外面的世界降落在拉薩當雄,牧民們趕著牛羊去“朝圣”。

  從此,一切出現了微妙的變化。

  那一年,貴族家的小姐索朗白姆小學剛畢業(yè)。也是那一年,西藏有了第一所中學——拉薩中學。索朗白姆是那里的第一批學生,佛學和漢文是他們共同的課程。

  孩子們跟著漢文老師念著:“你到哪里去?”……“我到沖賽康去!

  沖賽康,那是拉薩的鬧市,孩子們都懂!澳愕侥睦锶ィ俊痹谀切┎刈搴⒆觽兛磥,是如此的遙遠和不確定。

  “你到哪里去?”索朗白姆為此尋找了一輩子。

  如今,你問索朗白姆的下一代,“你到哪里去?”她會告訴你,我到北京去,或者更遠。

  “我到北京去”

  沒錯,她就是這么說的,因為她是藏族第一個空姐,不只飛過北京,還飛過更遙遠的美國。

  索朗白姆的女兒德慶央宗,是中國的第一個藏族空姐。但她也沒忘記,她祖上曾為十三世達賴喇嘛的總管家。

  北京與拉薩的區(qū)別,對于她是一種經濟上的差價。《中國新聞周刊》記者在拉薩見到她,她剛從八廓街逛回來,把剛買的一包玉珠嘩啦倒在地上,“上次去北京八大處玩,聽說帶這種玉珠可以辟邪,這邊便宜,我又狠砍了一通,真值!

  “叫我德央”,她說話京味純正,不遜于北京南城的任何一個胡同妞。

  用北京話說,她有空姐的范兒,盤發(fā),光潔的額頭,路易威登的挎包,只有縈繞于耳的藏式耳環(huán),泄露了她的身份。但這份藏式打扮,現在北京任何一個女孩都會。

  在天上,經常有人試探地問她,是不是少數民族。她的答案總能引得一陣贊嘆,隨即又有人問,“你一定是西藏的貴族!

  德央總是笑而不答,她家族里的女人皮膚白皙嬌嫩,區(qū)別于外人印象里藏族女子的高原紅。距離家族的輝煌已近百年,時間把能帶走的都帶走了,唯獨留下這個。在她看來,這或許就是氣質。

  德央的媽媽索朗白姆,是家族記憶最后的親歷者。她的同輩大多離世,或者去了國外。而在回憶里,一切還帶著貴族的世系。

  1942年,索朗白姆生于康定(今四川甘孜州東部),那里是康區(qū),歷史上是漢藏爭奪的地方。6歲時,她隨父母以逃難的方式告別貴族生活。她問父親,我們到哪里去?父親答,拉薩。

  索朗白姆的父親叫吉美多吉,漢名叫賈孟康,是民國時期國民政府24軍軍長劉文輝的參議。1948年,時局叵測,貴族們開始站隊。他們拋下大片莊園,躲到了拉薩。

  這也是他們家族不確定的開始。

  很快解放軍十八軍進藏,索朗白姆全家住在八廓街上。十八軍進街,有的人趕著去看熱鬧,也有人家把門窗關得嚴嚴實實。那時她只知道“紅漢人”要來了。叫“紅漢人”,是因為聽說他們嘴唇是紅的,要吃小孩。

  索朗白姆偷偷從窗戶望去,“紅漢人”都帶著口罩,看上去并不恐怖。她回過頭來,父親正在匆忙地燒東西,邊燒邊念念有詞。

  父親以這個方式告別他的時代。這一幕深刻地烙在索朗白姆的記憶里。直到父親去世,她都不知道,那意味著什么。二十年后,他們一家因此受盡折磨,她才知道,那意味著,過去的一切無法告別。

  “紅漢人”從索朗白姆的窗下穿過。她隨后的生活,變得無憂無慮起來。她上學了。

  1950年,拉薩小學復課。它成立于1938年。這是拉薩第一座公立學校。學校里擔任教師的多是拉薩高僧與高官,索朗白姆在這里打下極好的藏文基礎。

  當時拉薩的上層人物都把孩子送到這所學校,其中像阿沛·阿旺晉美等人的子女曾留學印度,懂英語,這些人專門組成一個班。索朗白姆不懂其中的區(qū)別,下了課就跑人家班去看,發(fā)現他們連桌椅都是外國式的。

  拉薩小學給每個入學的學生月發(fā)28塊大洋,還發(fā)統(tǒng)一的黑色校服,被私塾的學生戲稱為“烏鴉”。兩派學生經常在放學的路上打架。

  1956年,索朗白姆小學畢業(yè),拉薩中學也建立起來。課程除了藏文,還增加了佛經的學習。漢文也在學,索朗白姆現在想來簡直當笑話講,“我們的漢語老師,從我們中間走過去:‘你到哪里去?’‘我到沖賽康去!覀兙瓦@么跟著念,不明所以!

  上到初二,全國體育運動委員會已經成立,新中國開始一股全民體育的熱潮。1959年第一屆全國運動會即將召開,西藏軍區(qū)到拉薩中學選體育苗子。因為個子高,索朗白姆被選走了。

  “我要到北京去!

  那時,北京在索朗白姆心里就是一張照片里金光閃閃的皇宮。后來她才知道正確的稱呼,那叫天安門。還有毛主席,他總站在上面招手。為了那個金光閃閃的夢,索朗白姆離開學校,成了一名專業(yè)女籃運動員。

  在去北京的途中,她身后的故鄉(xiāng)發(fā)生叛亂。行程因此在北京滯留兩個月,之后她以西藏代表的身份參加全軍第二屆運動會,并給周總理獻花。

  索朗白姆做了10年的運動員。1969年,她們女籃隊被下放到林芝地區(qū)參加毛主席理論學習班。林芝,那個西藏的江南,留給貴族索朗白姆的記憶一點都不清新。除了學習,就是上山打柴,這些苦活她此前從未嘗試過。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3年。

  1972年,大家開始陸續(xù)有了出路。出身好的同學分配去邊陲專區(qū)當干部,出身不好的人回拉薩待業(yè)。索朗白姆回拉薩混了半年多,被分配到自治區(qū)電影廠做藏語配音員。在那里又干了10年,她曾為《閃閃的紅星》《小兵張嘎》配藏語。

  她也在那里,看到父親曾經無法真正告別的影像。在電影里,總有一些背影在時局突變的當口燒東西,那與其說是告別,不如說是掩飾。于是,她知道了,什么是出身。

  比這個更具象的是,因為出身不好,她過了30歲都找不到對象。出身好的看不上她,出身不好的不敢互相找,怕生“狗崽子”。直到她遇到如今的老伴扎西尼瑪——一個來自青海、在北京工作的藏族記者。

  扎西尼瑪是“貧下中農”,身份的差異并未阻隔他們相愛。電影廠認為兩人出身懸殊,不同意。這讓索朗白姆一度想死,難道林芝3年的學習改造,都無法彌補身份上的鴻溝?最后,扎西尼瑪找到自治區(qū)領導,終于獲準了他們的婚事。

  扎西尼瑪在北京,索朗白姆在拉薩。那時,她強烈地想去北京。1976年,34歲的索朗白姆在拉薩產下德央。和所有皮實的藏族婦女不同,她險些下不了產床。1983年,索朗白姆結束兩地分居,帶著德央去了北京。她后來成為北京藏學研究中心的研究人員,直到退休。

  “貴族”之累

  索朗白姆的母親格桑旺姆,是西藏山南地區(qū)貴族杰達巴果杰家族的女兒。父親吉美多吉,是康定明正土司的后代。這是一份門當戶對的親事,兩家都擁有大片莊園和農奴。去到拉薩,這些就灰飛煙滅了。

  父親吉美多吉名氣大,起初被西藏地方政府作為民主改革的榜樣加以培養(yǎng),他提供了很多關于西藏貴族的情況。只可惜,1959年發(fā)生叛亂,吉美多吉被扣上一頂向叛軍供奉糧草的帽子,被關進監(jiān)獄。

  后來被放出來,索朗白姆問過父親,父親說自己沒有參與叛亂。但這已經于事無補,浩浩蕩蕩的文革同樣掃蕩了西藏的窮山僻壤。父親與中國當時許多的人一樣,成為紅衛(wèi)兵批斗的對象,全家成了“叛亂分子”。

  1972年,在一場批斗中,一塊磚頭打中父親的頭,老人應聲倒地。父親去世后,索朗白姆念念不忘為他討個說法,她輾轉在北京找到劉文輝。1959年,劉文輝調到北京,任林業(yè)部部長。文革時,他成了大地主劉文彩的弟弟。索朗白姆父親死時,劉文輝也摔斷了腿。

  劉文輝對她說,“你父親不在西康省政府的花名冊中,他只是為我做事,你可以讓調查的人來見我,我可以證明!

  此后10年,索朗白姆一直為父親的事情奔走。1985年,全國規(guī)模的平反冤假錯案的工作基本結束。這一年,父親“叛亂分子”的帽子才被摘掉。

  此外,國家給了7個子女每人250元錢作為補償,并讓大姐做政協(xié)委員。大姐年輕時做過播音員,因為父親的原因進過監(jiān)獄,后來被批斗很多年。她突然做了政協(xié)委員,戶口也由農村轉為城市,但51歲就去世了。

  大弟在文革中也被抓進監(jiān)獄關了10多年,聽說是因為父親交代得不清楚,大弟在監(jiān)獄里給父親寄了一支鋼筆,叫父親好好交代。但父親最終也沒說明白自己的身份。出獄后,大弟不到50歲也去世了。

  索朗白姆下面還有兩個弟弟,因為出身不好,很小就被拉去修拉薩大橋。大概在拉薩大河里待得太久,兩人都得了腎炎,三十幾歲就相繼沒了。

  只剩最小的一個妹妹在國外,一個弟弟在農村,沒有文化,生活困難。

  父母親曾經的莊園,分給了翻身農奴,之后歸國家所有,成為康定師范學校。索朗白姆1969年去過一次,此后再也沒有回去。

  大姐和大弟早逝,底下孩子多,索朗白姆就把其中兩個孩子帶到北京。加上德央,索朗白姆和愛人在上世紀80年代依靠微薄的工資養(yǎng)大3個孩子。

  上小學,德央的衣服總是打滿補丁,老師把德央叫上講臺,叫同學們都學習她的這種艱苦樸素。德央總是哭著跑回來。

  空姐德央

  在拉薩漢語教學剛普及時,索朗白姆就讓德央進一所教授漢文的小學。她對于德央未來的路很清楚,必須把漢語學好,才能走得更遠。于是,當其他親戚的孩子還在竹板上寫藏文時,德央已經在紙上寫漢字了。

  經常到北京探親,德央的漢語學得特別快,回到拉薩,德央就敢當眾糾正四川籍老師的發(fā)音,并為此沾沾自喜。但沒想到,因為她太愛說漢語,有一天,在學校門口,她被一個沖過來的藏族小男孩一拳打在胸口,“打死你這個漢族人!”

  這并沒有打掉德央對北京的向往。在那個年代,從北京來人,在西藏人們眼中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事。每次探親都要坐飛機,時間久了,一看飛機從天空飛過,小德央就會抬頭對著飛機自言自語,“爸爸回來了。”

  見到爸爸,就會有許多小德央從未見過的美味零食。那時小德央最愛吃的是“白菜腐乳”,是當時特別流行的一種零食,包在紙里,5分錢一塊,德央喜歡把它涂在手心,上課時偷偷舔著吃,那時覺得特別幸福。

  從那時候起,在德央心里,最高處的已經不是布達拉宮和神山岡仁波切,而是飛機,它能帶著她去更遠的地方。

  德央在北京長大,1994年,國航招聘空姐,她興沖沖地跑去報名。德慶央宗報出自己的名字,主考官好奇地問:“你姓什么?你是哪個民族的?”

  “我叫德慶央宗,是藏族!

  “你是西藏人嗎?”

  “是的,我是西藏人!

  這個美麗的藏族姑娘報考的事情,很快在主考官們中間傳開了,以至于最后一次面試,聽到德央報出自己的名字,幾個考官都說:“你就是那個西藏來的藏族姑娘呀!

  終于,她成為藏族歷史上的第一位空中小姐。一轉眼,15年過去了。幾乎每一次,都有人問她,“你從哪里來?”拉薩!這個身份也為她引來特殊關注。2006年,她與明星王學兵合作演出電影《回到拉薩》。

  漸漸地,她變得小有名氣,出席各種社會活動。有人在她博客里留言,說能不能不要這么高調了,是不是第一個藏族清潔工也要宣傳?德央很認真地回復這個網友。在她看來那是她的驕傲,也是拉薩的驕傲。

  很多次,有人在她面前說藏族人種種無法令人理解的傳統(tǒng),她都不做聲。她認為,那是別人不懂藏人的文化,但她也一直想做個節(jié)目,改變藏族女孩過于自然的生活習慣,比如應該涂防曬霜。

  他們的身體已吃不消高原反應

  今年的藏歷新年,德央一家三口齊聚拉薩。父親扎西尼瑪已經40年沒有回藏區(qū)過藏歷新年;母親索朗白姆也有26年沒有回家過年了;而德央,是第一次過傳統(tǒng)意義上的藏歷新年。

  藏歷大年二十九,是藏歷新年中最重要的一天,相當于漢族春節(jié)的除夕。這一天晚上,全家齊聚到家族長輩家,一起做這天的晚飯。

  晚飯必定要吃“古突”。這是按照日期名稱命名的,“古”即九,“突”,即面糊羹。這一頓飯,全家圍坐歡聚。面團里包著各種東西,有石子、辣椒、木炭、羊毛等物,看誰吃到這些東西。吃到包有石子的面團,預示新的一年里,心腸硬;吃到木炭預示著心黑;吃到辣椒,嘴如刀;吃到羊毛,心腸軟。

  以往的藏歷新年,即使不在拉薩,親戚們也要為他們盛上一碗“古突”,并告訴他們吃到的是什么。對于藏族人家來說,這是一種千百年來的堅持。對于漂泊在外的德央一家,這是一種令她們鼻子發(fā)酸的思鄉(xiāng)。

  因為工作,德央經常在國外過春節(jié)。藏歷新年更是直到收到親友祝福的短信,她才想起。如果碰巧在國內,藏歷新年就是讓飄泊在外的藏人聚聚的理由。更多的時候,這種新年聚會以領導到場的茶話會為主。

  索朗白姆和扎西尼瑪在北京,一般還是會過藏歷新年的,只是排場簡單得多。通常擺個“琪瑪”就差不多了,這是一個類似五谷斗的東西,斗內裝滿酥油拌成的糌粑、炒麥粒和人參果等食品,上面插上青稞穗、雞冠花和酥油制作的彩花板。這些擺設,標志過去一年的收成,預祝在新的一年里風調雨順,農牧豐收。在城市里,也唯有這個標簽預示著他們一家與西藏的地理關系。

  藏歷新年大年三十到大年初一,絡繹不絕的人們紛紛前往寺廟中朝佛,拉薩的大昭寺是最普遍的去處。

  2月24日凌晨,轉經路上朝佛的隊伍就已經望不到邊,據說想進到寺內要排上7個小時。進入到寺內的人們,往往左手拎著暖壺,里面裝著酥油,用來給每個佛燈添油。右手系著佛珠,用佛珠轉遍寺內所有的佛,為來年祈福。

  德央一家,即使住在大昭寺附近,也沒去朝佛,因為身體和耐性都無法支持他們等那么久。在他們北京的家里,也沒有供奉佛龕。德央說,因為不懂,所以不敢隨便供奉。有人送佛像和唐卡,都被他們當作工藝品擺在家里。他們也很多年不念經了,德央偶爾會念小時候跟一個活佛學的“度母經”,那也只是在走夜路害怕時突然有的本能反應。

  索朗白姆小時候念過佛經,但其中的要義早已忘記。她對佛經的理解源自父親。那時家里供奉很大的佛龕,定期請喇嘛來做法事,父親與幾位活佛關系密切,鉆研佛法。索朗白姆記住的則是小時候父親帶她到大昭寺,指著墻上的壁畫給她看,那些全是勸解人積德行善的。

  這些是索朗白姆自小學的做人道理,但她經常想不明白,為什么好人經常沒有好報。如今,她不能說不信,只能說自己不懂。

  德央的父親扎西尼瑪,受文革影響太深,他直到現在還懷疑一切。扎西尼瑪出身貧寒,入黨較早,堅信從來都沒有什么救世主。文革中,他是個積極的紅衛(wèi)兵。直到文革結束,他如冷水澆頭,迷迷糊糊了很多年。

  近幾年,他系統(tǒng)地看藏學研究的書。他發(fā)現,佛法無邊,進得去,出不來,F在他索性什么都不信,或者說只信自己。

  德央,雖然沒有任何藏傳佛教的影響,卻感覺自己內心被其深深地吸引。過了30歲,她依然單身,對感情的看法,越來越相信緣分。她經常和藏族朋友在一起談佛,分享悟佛的心得。信佛,讓她的人生變得豁達許多,她可以心態(tài)平和地看生活的起起落落。

  德央現在最看重的就是家人,她用多年積蓄在拉薩為父母買了房產,想讓爸媽能落葉歸根。索朗白姆和扎西尼瑪卻不這么想,雖然待在北京,藏族朋友沒幾個,也沒有太多地方可去,但回到拉薩,他們的身體已經吃不消高原反應。

  今年他們全家終于在拉薩吃到“古突”,德央第一個吃到人參果,這代表福氣;扎西尼瑪吃到豆子,說明他仍需勤勉努力;索朗白姆吃到的是紙,這意味著她依然要漂泊。

  時常,索朗白姆想起小時候學的那句漢語,“你到哪里去?” ★

【編輯:吳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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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國實施高溫補貼政策已有年頭了,但是多地標準已數年未漲,高溫津貼落實遭遇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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