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活，做有意義的事�！�

　　2007年，《士兵突擊》激發(fā)了許多普通人的熱情。這部軍營題材電視劇，已經(jīng)走出熒屏，真實地影響了人們的生活：南京軍區(qū)將《士兵突擊》作為新兵入營教材；許三多的網(wǎng)上擁躉到云南捐建了一所希望小學；一群買股票的年輕人，也計劃效仿許三多迷，同樣捐建希望小學。

　　許三多，讓普通人意識到平凡生活的光彩。

　　由此點放射，2007年，對一系列文化現(xiàn)象的爭論中，蘊藏著持續(xù)的反思與社會理想的重建。

　　一方面，在爭論中，江西電視臺的“紅歌會”引起轟動，西方人拍攝的電影《南京》受媒體追捧，《論語》熱賣，中醫(yī)納入醫(yī)保；另一方面，在爭論中，洛陽烈士墓被毀引起廣泛抨擊，《色·戒》的某種“精英”意識觸動了人們最淳樸的是非底線。

　　物極必反。在裹脅一切的物質化洪流面前，這樣的反思與爭論可謂波瀾壯闊：如果生命有同等的尊嚴，張愛玲、李安的優(yōu)秀藝術表達，能否遮蔽70年前被剝奪的3500萬生命？如果完美市場是人類社會的更高目標，提高經(jīng)濟效率，能否等同于跨國公司的“斬首”收購？如果人人平等，資本的利益是不是比勞動者的長期合同更“平等”一點？

　　追尋原點的腳步未有止息。2007年，溫家寶總理發(fā)表詩歌，標題是“仰望星空”，黨的十七大提出“建設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而許許多多的普通人，以感動的方式尋求自己的認同。

　　無論多么宏大的社會現(xiàn)象，都源于個體心靈的匯聚。無論個人行為如何多元，都是自己內心的投射。因此，對一切社會現(xiàn)象的質疑，都能回歸于原點：每個人的內心。

　　“泛癮式生存”

　　時下聚會，話題總難離開股票、房價。

　　2007年的股票熱中，中國已有過億的股東賬戶，眾多群體在股海弄潮。媒體報道，一些地方連小學生都用壓歲錢炒股，說是要培養(yǎng)自立自主精神，提前適應市場經(jīng)濟。

　　上午九點半到下午三點之間，在幾乎每一棟辦公樓，都能發(fā)現(xiàn)有辦公室的電腦屏幕顯示著“紅綠線”。

　　是不是漲了就興奮，掙了錢也憋著不說？是不是跌時很失望很憤怒，還到處找原因(而且一定能找到原因)發(fā)泄？是不是每分鐘、每小時都想看變化，到了“天天講、月月講、年年講”的程度？是不是割肉以后還惦記，走了三個月還要回頭？是不是錢已經(jīng)不是錢，只是數(shù)字？是不是夢里經(jīng)常出現(xiàn)紅綠線？是不是對每個消息都沒信心，戰(zhàn)戰(zhàn)兢兢；或者信心十足，誰勸也不聽？是不是為了安慰寧可聽信謊言？是不是不停地后悔？

　　是不是很像賭博？很像毒癮？

　　不少人卷入“泛癮式生存”：地下六合彩、彩民、基民、非法傳銷、老鼠會、“萬里大造林”、蟻力神、網(wǎng)絡游戲、一夜情

　　中國是不是悄無聲息地進入了所謂的“泛癮式生存”時代？

　　在物質化擴張的時代，“成功”就是能挑動起欲望。欲望得不到滿足便痛苦，得到滿足便空虛，起起伏伏中，外化為“泛癮式生存”。憑借現(xiàn)代傳播、營銷手段的發(fā)展，越來越多的欲望被制造出來，欲望的膨脹越來越猛烈。為跟上橫流的物欲，越來越需要一夜暴富、一夜成名。

　　一夜暴富的合法途徑有炒股，一夜成名的合法渠道有選秀。證監(jiān)會的風險提示收效甚微，廣電總局的禁播令更是遭受非議。

　　對此，南方一家媒體在2007年8月的一組文章中稱：

　　“現(xiàn)代社會有三粒毒藥：消費主義、性自由和成功學。消費主義以品牌為噱頭，以時尚為藥效，將人卷入無休止的購買與淘汰的惡性循環(huán)中，戀物成癮；性自由以人性為噱頭，以性愛為藥效，不斷釋放曖昧與激情的煙幕彈，縱欲成癮；成功學以速成為噱頭，以名利為藥效，誤導急于走捷徑成為人上人的年輕人投身其中，投機成癮。”

　　所謂“毒藥”，也許更準確的形容是“毒品”。但是，即使明明白白地標注為“毒品”又怎樣呢？在“多元價值觀”的旗號下，連真正的吸毒都被一些人視為“中性價值”，乃至“先鋒行為”、“個人解放之道”。

　　各種版本的“新四有新人”，如“有錢財、有靚車、有美女、有別墅”，流傳甚廣。

　　針對媒體對“征途”游戲放縱暴力的抨擊，當事人辯解說，“企業(yè)家的根本道德是賺錢�！�

　　這好像是在說，“資本”大于“道德”，或者“賺錢”大于“道德”。曾經(jīng)清清楚楚的是非、善惡、美丑，已是如此混沌一團。所謂“多元價值觀”，幾乎成為“沒有價值觀”，成為放縱資本、欲望的“護法”。

　　股市本沒有錯。但是對物質與身體的極度迷戀，可有“剎車”？

　　人創(chuàng)造的，也要人使用

　　無論是鮮花還是垃圾，人創(chuàng)造的，都要人來承擔。

　　清華大學孫立平教授在2007年提出了“底層淪陷”的概念。他認為“底層淪陷”的主要原因，是因為身處社會底層，生存生態(tài)惡化。

　　而在總體上，武漢大學的鄒薇教授研究說，目前，現(xiàn)實中越來越呈現(xiàn)出有規(guī)則的、有組織的，甚至制度化的“社會腐敗網(wǎng)絡”：一方面，腐敗現(xiàn)象激起了人們的普遍反感，甚至公憤；另一方面，人們又覺得腐敗在日常生活中似乎無處不在，不適應就很難取得成功。

　　也就是幾乎每個人，不管在哪個階層，都不同程度地參與和認可了各式各樣的“潛規(guī)則”。

　　2007年，一條名為“全國二奶大賽”的手機短消息廣為流傳，腐敗官員“私德”被惡搞背后，是對精英個體的信任越來越脆弱。令人難以想象的是，僅僅在30年前，一些共產(chǎn)黨員干部還因現(xiàn)在看起來微不足道的“生活作風問題”被社會抨擊、紀檢調查。那個時代，其他國家的一些觀察家甚至將中國共產(chǎn)黨員的嚴格道德標準，等同于“清教徒”的嚴格自律。

　　在自我約束越來越難于執(zhí)行的同時，一些精英受到質疑，群體的“泛癮化生存”成為普遍。而人們對重大的社會趨勢，也更偏于從“外部”尋求解決方案：比如強調條件的不成熟，比如強調改善環(huán)境，更有力的一種聲音，則是批評制度不完善，等等。

　　制度建設的急迫性、關鍵性、重要性毋庸置疑。但制度不是無本之木，它深深植根于人們的共同價值觀之中，植根于人們的內心。

　　如果經(jīng)�？吹健版i在抽屜中的制度”、“墻上的規(guī)范”、“口號政治”、“以會議落實會議”，會不會質疑制度的可靠？從個人而言，官員中固然有腐敗分子，但草民、知識精英做了官，又能否獨善其身？2007年，本刊曾刊發(fā)多篇文章，分析知識精英、“行業(yè)智囊”如何成為利益集團的代言人、參與政策制度的制定。

　　創(chuàng)造制度者，也在使用制度，甚至虛化制度。

　　沒有共同價值觀為支撐，設計再精妙、再完美的制度，要么當時即被虛置，要么遲早會墮落，越來越淪為徒具形式的花瓶。

　　作為學者的許嘉璐先生，曾將文化分為三個層次，表層是衣食住行文化，中層是制度文化，即風俗、禮儀、宗教、藝術、制度、法律，而影響最為久遠、最深層的倫理觀、價值觀、世界觀，可稱哲學文化。

　　中華文化命脈能夠五千年不斷，根基就在于具有明確的、全民共識的哲學文化。這個文化中，“三省吾身”，一直是社會建設的入手處。

　　“無邊際解放”對岸

　　物欲的橫流，精神的失守，任何單個個體都無法為之負責，將之拯救，但希望又正在每個個體身上。獨自的探求已是不易，尋求交集自然更難。

　　在中國發(fā)展的過程中，社會開放之后，商業(yè)洪流席卷開來�？嘤跊]有“個性”的人們，再沉溺于量身打造的“偽個性”，為之欣欣然，認為找到了自我，得到了歸宿。

　　2006年底直至2007年全年，許多媒體曾廣泛地參與一場關于“文藝復興”、“個人覺醒”、“社會復興”、“道德重建”的論爭。

　　縱觀整個論爭，似乎個人解放與否都未厘清。

　　其實也簡單，“欲望”不是個性解放，而是人性自由的另一重枷鎖。這是“物質時代”另一種被忽視的常識，也是人們不愿直面的“心障”。

　　國家宗教局長葉小文分析，西方人本主義反對宗教神學和封建主義，但基于維系資本主義私有制的需要，資本主義的以人為本過于強調以個人為本位，以實現(xiàn)自我為主要的、絕對的價值追求，以個人主義為理論基礎，因此就會過猶不及。

　　他進而分析指出，在資本主義社會，“以人為本就異化為‘以資為本’”。

　　回顧2007年底對勞動合同法的爭論，回顧對“征途”游戲的辯解，回顧上億農(nóng)民工的生存狀況，能不能看到“資本異化人性”、異化人類價值的影子呢？

　　而這樣的異化，正以社會物質化為大背景。

　　2007年9月，溫家寶總理在《人民日報》發(fā)表詩歌《仰望星空》，引言提及他在同濟大學的一次演講，“一個民族有一些關注天空的人，他們才有希望；一個民族只是關心腳下的事情，那是沒有未來的�！�

　　一個總理的情懷，關注的是整個民族。一個民族需要有一些關注天空的人，一個人也需要有一些關注天空的時候，哪怕只是看看星星，做做美夢。

　　孟夫子曰：“人之異于禽獸者幾希�！�

　　幾希，就是只差一點點。不過是那么一點點“仁義”而已。

　　在許多宗教和思想體系中，人不僅異于禽獸，還可“通神”、“通天”。大地厚德，負載了我們的身軀，但若無一些超越性、神圣性，這肉身將太沉重。

　　從物質化中拔出腳來，總要尋求另一個立足之處。

　　人道有常

　　在2006年黨的十六屆六中全會基礎上，2007年的十七大重申，要建設“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

　　每一個人類社會都有其共同的價值觀與行為標準。比如知識精英推崇的美國，嚴格的清教徒意識形態(tài)是其核心價值觀，保證了民主、憲政等政治制度在幾百年中平穩(wěn)、持續(xù)改良。白人清教徒的統(tǒng)一意識形態(tài)，提供了出兵伊拉克、引起“文明沖突”的民意支持；而對這種意識形態(tài)瓦解的擔心，也使其在處理龐大拉美移民時陷入道義上的兩難。

　　與西方完全不同。在中國，先有家族，后有單位。兩者背后，有著對世界存在、人類生存的不同解讀，及維系漫長農(nóng)業(yè)帝國形成的意識、制度基礎。在家族中，提倡自強不息、守望相助、推己及人的仁愛，以及自律內省、上下有序的禮法，在單位中，則演進為集體主義、“為人民服務”的公仆精神，等等。

　　如今，家族演變?yōu)樾〖彝ド踔痢岸】恕奔彝�，單位大都轉型或面臨轉型，家庭、單位這些價值觀的實際載體、社會功能不斷地被削弱，形成的一個趨勢是——“人心散了”，生存或享樂是最淺近的選擇。

　　泛癮化生存，物質化社會，推動著人們的反思。個體心靈的救贖與社會核心價值的重建，已然深深契合起來。社會需要核心價值、共同信仰、共同精神將分散的個體凝聚起來。

　　但前提是個體重心靈、有信仰。個體需要各自的精神家園，也需要共同的精神家園。

　　情況似乎不容樂觀。中國社科院曾以“轉型時期的社會倫理與道德”為題，進行過大型社會調查，結果發(fā)現(xiàn)，只有28.1%的被訪者說自己“有信仰”，22.2%的人“曾經(jīng)有過信仰”，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什么信仰了，36.1%的人直言“沒有信仰”，其他人則“不想回答”。

　　這算不算信仰危機？

　　也有閃光點。香港學者王紹光將核心價值觀分為七個層面，引用一項全國性抽樣調查結果分析出主流態(tài)度：

　　與家庭的關系：以家庭為重，但要講理；

　　與他人的關系：年長者較遷就、重視信任，年輕者較容忍、重視忠義；

　　與群體的關系：集體觀念仍然沒有過時；

　　與社會的關系：要求平等；

　　與政府的關系：依賴和支持政府；

　　與終極目標(神或異化的自我)的關系：信教不多，拜神不少；

　　行為模式：關心自己，處事公平。

　　他的結論包括但不限于：在任何問題上都不存在完全的共識，但幾乎在所有問題上都有被多數(shù)人接受的價值準則；在價值判斷方面，似乎不存在價值迷失、價值崩潰；但在價值判斷與行為模式之間確實存在差異，這表明道德實施的外在約束機制松弛：從熟人社會變?yōu)槟吧�人社會、集體的弱化導致恥辱作用的弱化；無論如何，中國社會的核心價值體系為急劇的經(jīng)濟社會轉型提供了精神的支撐面。

　　作為中國人的生存

　　與“核心價值體系”一道，“弘揚中華文化，建設中華民族共有精神家園”也寫進了黨的十七大報告。對待傳統(tǒng)文化的態(tài)度，有了新的闡發(fā)。

　　新文化運動與“五四”時期，非孔、反儒大行其道，以讓路于德先生、賽先生。但激情冷卻之后，許多反儒先鋒逐漸出現(xiàn)“士大夫式的移情”。

　　一個有趣的現(xiàn)象是，理論上、言語上反儒最堅決的魯迅、胡適，卻用一生的行狀顯示出儒者的風范、君子的氣度、志士仁人的性情，“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三軍可奪帥，匹夫不可奪志”，“不義而富且貴，于我如浮云”，“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逐一驗之，幾乎無不符合。

　　傳統(tǒng)命脈未因文化運動而毀壞，反倒去除了神化、宗教化遮蔽，更切近原初的人本精神。但幾經(jīng)政治社會運動乃至“文化革命”，終于如許嘉璐所稱，斷層了。

　　傳統(tǒng)更有如“大象無形”，退出顯眼的位置。不過，在感嘆“人心不古”、“世風日下”時，人們也始終沒有放棄對傳統(tǒng)的希望。一旦某個角落里出現(xiàn)復興傳統(tǒng)的躁動，國人的神經(jīng)便被刺激起來。

　　一年多前，浙江溫嶺曾出過一條新聞，稱當?shù)毓俜街鲗А岸�十四孝”的復歸，因其間包括“郭巨埋兒”等如今視為慘無人道的事例，一時激起筆仗。本刊記者后來到當?shù)夭帕私鈱嵡椋�不過是幾個石雕商人所為而已。這只是一次誤會，但足見傳統(tǒng)在當下的敏感度。

　　當代儒師蔣慶呼吁立儒教為國教，走激進路線；幾個年輕人在北京舉辦一耽學堂，一點一滴地傳承文化點滴，踐行道統(tǒng)，乃務實路線。無論激進還是務實，都是媒體關注較長時間的看點。

　　還有媒體主動出擊。央視“百家講壇”持續(xù)火爆，并非《論語》專家的于丹在那里講《論語》，出的書大賣了幾百萬冊。

　　書齋研究與民間躁動多時后，為政者近幾年亦明顯地表示出對傳統(tǒng)的重視。祭孔、祭炎黃，辦孔子學院，直至執(zhí)政黨全國代表大會號召“建設中華民族共有精神家園”，呼應了人們內心的需求。

　　長期以來，不少人以為現(xiàn)實變了，傳統(tǒng)已是百無一用�！袄^承和發(fā)揚”只是場面上的話，實際上都不想被它拖累，追趕時代潮流都怕來不及。

　　再到后來，危機出現(xiàn)了，“思想的葦草”越來越脆弱，無以自持，開眼看世界以尋求良方的人們發(fā)現(xiàn)，那邊廂竟也有越來越多的人在盯著我們的背后看，以解決他們的困惑。

　　但失落的人與傳統(tǒng)，似乎總是隔著一層什么。

　　無知者無畏

　　2007年底，研究分子生物學這一西方醫(yī)學前沿的新任衛(wèi)生部長陳竺說，“中醫(yī)有望對醫(yī)學模式帶來深遠影響�！眲趧雍蜕鐣�保障部也表示，中醫(yī)醫(yī)療機構也將被納入醫(yī)保定點單位。政府的鮮明態(tài)度似乎沒有受到持續(xù)一年多中醫(yī)存廢之爭的影響。

　　文化斷層的結果之一，是在判斷精華與糟粕中的無力感。在中醫(yī)爭論中，與一個世紀前不同，當今反對中醫(yī)最力者，對傳統(tǒng)文化知之甚少。

　　本刊記者在網(wǎng)上看到一篇五萬多字長文《問中醫(yī)幾度秋涼》，為之動容。中醫(yī)藥是中華傳統(tǒng)文化不可多得的一個實實在在的根據(jù)地，但也身處極大的生存困境之中。最大的困境是對其無知而產(chǎn)生的誤解、抵制。

　　中華傳統(tǒng)以包容為特色之一，但在當今往往得不到他者的包容。

　　反倒是不少真正的西醫(yī)大家對中醫(yī)表示敬重。記者有一次問美國華裔醫(yī)學遺傳專家鐘南教授如何看待中醫(yī)，他說：

　　“中醫(yī)自成體系，有的是我們西醫(yī)講得清楚的，比如掐人中讓人恢復清醒，可能是人中處的面部神經(jīng)刺激大腦所致。也有很多地方是我們西醫(yī)講不清楚的，像掐虎口能止胃痛，我們不明白，但它就是有用。另外，拔火罐啊、針灸啊、經(jīng)絡啊、穴位啊，我們也講不出道理。但現(xiàn)代西方醫(yī)學講不清楚并不意味著它沒有用，不存在。”

　　鐘南毫不掩飾對中醫(yī)藥的“無知”，但對之卻有惺惺相惜之感，稱：“對中醫(yī)既不能神秘化，也不能貶低，關鍵是在盡可能搞清楚它的基礎上發(fā)揚光大。日本花那么多錢研究中醫(yī)藥，我們?yōu)槭裁床�？�?/p>

　　陳竺也曾表示，如果不知道中醫(yī)的內涵、優(yōu)點、精華是什么，需要改進和改善的部分是什么，就草率對它下結論，不是一個嚴謹?shù)目茖W家應該有的態(tài)度。

　　“天不變，道亦不變”。古人，今人，雖有古今之別，但終究都是人，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在人民大學的一次演講中，許嘉璐說，對中國的儒學、傳統(tǒng)文化，需要把當年隨著臟水潑出去的“娃娃”抱回來�！巴尥蕖笔鞘裁矗渴乔О倌�、上萬年積累的，帶有普世性的東西。

　　欲以傳統(tǒng)為解決我們當下問題的藥方，首先得問一下我們是否還有足夠的智慧來理解它。如果沒有，那就拿出老實的態(tài)度，從“自知其無知”開始。

　　什么是糟粕，什么是精華，也是需要足夠的智慧與老實的態(tài)度來區(qū)別的。

　　在衛(wèi)生領域，陳竺預見，中醫(yī)的整體觀、辨證施治、治未病等核心思想如能得以進一步詮釋和光大，將有望對新世紀的醫(yī)學模式的轉變以及醫(yī)療政策、醫(yī)藥工業(yè)，甚至整個經(jīng)濟領域的改革和創(chuàng)新帶來深遠的影響。

　　整體觀、辨證施治、治未病

　　中國傳統(tǒng)的每一個部分，不都包含著這樣的哲學？而每個人，是否有力量尋求這樣的對接？

　　對注重內省修心的儒家而言，它從個人的起心動念入手，追尋“明明德”，將個人的生存目標定為“止于至善”，這是對人類個人價值的最大肯定。

　　不被外界所左右，擺脫欲望束縛。

　　“好好活，做有意義的事。”

　　擇善固執(zhí) 善待自身

　　逝者如斯！洪流之下，中國的社會環(huán)境同樣為當前核心價值的塑造提供了不少有利條件。

　　對“以人為本”、“和諧”、“公平正義”等理念的張揚和深入闡釋，搭建了傳統(tǒng)文化與現(xiàn)代理念對接的平臺。僅對儒家而言，還能大大減少對“廟堂孔子”制度性歪曲引起的誤會，恢復“布衣孔子”的本來面目。

　　經(jīng)濟的市場化改革，既沖擊了家族、家庭，同樣也凸顯了家庭價值的重要，使家族、家庭有機會成為比較純粹的感情港灣、精神紐帶。

　　技術理性的發(fā)達，很大程度上壓制了價值理性的空間，但也為價值理性的傳播、交流提供了便利。

　　自由觀念的深入，也可能增強分辨力，夯實從內心深處自覺認同、接受的基礎。

　　浮世功利的泛濫，可能遮蔽了心靈，但不堪重負往往又是激起反思，開拓另一種可能的轉機。

　　人人可以為圣賢，也是社會共同價值的擔當者。在麻木與偏執(zhí)之間，在焦躁與迷茫之中，我們還有更多選擇：

　　從向真、向善、向美開始，達成價值觀的基本共識；

　　從反省心念與生活方式開始，漸至制度與價值層面的改良；

　　從個體精神生長成熟開始，尋求共同的精神家園。文/湯耀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