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中國文壇超重量級的作家,他的文學才華、創(chuàng)造力、藝術能量在中國文壇上應該說是舉足輕重、首屈一指的,因此我個人斗膽地說,莫言的高度就是中國當代文學的高度!薄涨埃谟伞叭驅懽鞔笳埂苯M委會與北京大學中文系合辦的中國作家北大行之“作家莫言演講會”上,北大中文系教授陳曉明如是評價莫言。
在經歷《紅高粱》的寫作高峰后,莫言一路尋求突破,創(chuàng)作了大量中短篇作品及《酒國》等數(shù)部極具分量的長篇小說。在北京圖書訂貨會上,他又推出新作《蛙》。作為“新歷史小說”的代表人物,莫言的創(chuàng)作精力可謂十分旺盛。針對這些歷史小說的創(chuàng)作,莫言表示寫人是其唯一的目的,是“用歷史的環(huán)境來表現(xiàn)人的靈魂、人的情感、人的命運的變化”,而“小說只有描寫了人性、描寫了情感才更豐富,影響更長遠”。
《紅高粱》受《苦菜花》影響
有學者在研究新時期文學時指出,《紅高粱》可謂一部具有開拓意義的作品,由此,歷史題材的小說有了一種全新的視角與筆法。以莫言等為代表的作家創(chuàng)作的新歷史主義小說與“文革”前的革命歷史小說有很大區(qū)別。
對此,莫言表示,革命歷史小說的創(chuàng)作者多半是戰(zhàn)爭的親歷者、歷史的創(chuàng)造者,因而他們拿起筆來寫作時,往往帶有很多的紀實色彩,也受到當時時代的局限!岸斘覀儼炎约旱墓P觸延伸到歷史生活當中去的時候,我們首先想到的是對前面作家創(chuàng)作的紅色經典作品中存在的不足的反叛!钡詮娬{,新歷史主義小說并不是對前面的紅色經典的完全否定,而是對革命歷史小說的一個自然延伸。
莫言表示,其最初的創(chuàng)作受到了革命歷史小說的影響!榜T德英的《苦菜花》對我創(chuàng)作《紅高粱》有著很大的影響。我在少年時代讀《苦菜花》時,覺得他對戀愛的描寫很現(xiàn)實、很殘酷,但到上世紀80年代重新讀這個小說時,我覺得作者能寫出這樣的情節(jié)很了不起,非常感人、非常真誠,他在符合當時文學規(guī)則的前提下,盡可能地做了一些拓展,表現(xiàn)了人的一些普遍性!蹦员硎,《紅高粱》里面很多有關戰(zhàn)爭場面的描寫,有關日本人的描寫,實際上都跟《苦菜花》這樣的革命歷史小說有關,“里面的很多描寫還是值得我們學習,很多殘酷的場面給我提供了寫作素材。因此我是把紅色經典當寫作素材來讀的。”
寫人是唯一目的
莫言表示,在進行歷史題材、戰(zhàn)爭題材作品的創(chuàng)作時不是要“再現(xiàn)”戰(zhàn)爭,“我不會從戰(zhàn)斗動員開始一直寫到最后,這是歷史學家、軍事學家的任務,不是小說家的任務”。在莫言的作品中,很多戰(zhàn)爭場面的描寫非常細膩如同工筆畫一樣。但他強調,一切描寫的目的并不是要再現(xiàn)歷史和戰(zhàn)爭,而是要“表現(xiàn)人在這樣的非常特殊的環(huán)境下的一些心理方面的變化,用這樣的方式來塑造我想寫的人。把寫人物作為唯一的目的”。
莫言同時指出作家應該站在一個超階級的、“起碼是相對超階級”的立場上來處理他的人物,處理他的題材。“事實上在民間的歷史上,在個人情感的歷史上,階級的觀念一直是比較模糊的。歷史教材可以從政治、階級的角度出發(fā),但是在文學作品里面,如果我們僅僅從階級的角度去表現(xiàn)這么一個復雜的歷史過程的話,我覺得他不可能成為一個好的文學作品。”在莫言看來,文學作品恰恰應該在人的情感上大做文章。
“我想,作為小說家筆下的歷史,首先是一部感情的歷史。人性很難用經濟和政治的方法來分析,只能用情感的方法分析。因此我想,我寫這些歷史小說的時候,還是從民間的視角出發(fā),從人的情感出發(fā),然后由情感帶出政治和經濟的東西,由民間情感來填補官方歷史的空白。”莫言認為,很多新歷史主義小說的作家基本都在走同一條道路,“都是千方百計、盡量地淡化階級的觀念,力爭站到一個相對超脫的高度,對爭斗的雙方進行一種人性化的表述”。
美妙的語言來自民間
語言是我們每個人都面臨的問題,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腔調,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文風,而對于一個作家來講,語言顯得更為重要!80后”作家張悅然在談及閱讀莫言作品的感受時表示,莫言的文字中有一種強烈的熱情,這種熱情是咄咄逼人的,能給人以最感性的、最本能的閱讀體會,“他是一團可以燒到你的火”。
莫言表示其小說語言來自于民間!拔倚W五年級輟學回鄉(xiāng),當時非常痛苦,后來我成為作家,感覺到這也是一種幸運。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會在很小的時候就跟村里的人‘混’在一起,無意中了解到豐富的民間語言,也跟鄉(xiāng)親們學會用民間的語言來描述事物、表達自己的思想!
莫言認為,民間語言在語法上的變化是很緩慢的,但詞匯上是最豐富、最“變化多端”的,而且民間語言都有一種巧妙的比喻在里面,“老百姓講話都是借助于某個事物,它多數(shù)都是務實的,沒有什么空的東西,因此非常具有文學性”。而這種民間的沒有經過加工的語言,是文學界更應該重視的!白骷以趯懽鞯倪^程中,如果排除了這種民間的、生動活潑的、不斷變化的語言,就好像是湖泊斷了源頭。我們只有不斷地聆聽活躍在老百姓口頭上的生動語言,才能使我們的語言保持新鮮的活力!蹦哉f。
見習記者 李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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